互联网巨头“赢家通吃”，会产生哪些严重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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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对美国互联网巨头的文化思考。

作者：苏金树，中国计算机学会互联网专委会主任，国防科技大学教授

来源：华章科技

01 “赢家通吃”、多边平台会产生“创造性毁灭”的后果

互联网是20世纪的一项伟大成就，极大地推动了世界的进步，为社会、经济、生活注入了活力，推动了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的发展，也催生了新的经济模式。《冲击波：对美国互联网巨头的文化思考》关注的互联网平台企业所依赖的商业模式，也就是多边平台经济，是互联网时代最具代表性的商业模式。

作者的工作经历主要来自电影、电视和音乐领域，其职业生涯的前30年中有很多愉快的经验。他从艺术工作者的角度，通过案例阐述了互联网对艺术作品、相关行业工作者的影响，甚至对美国文化带来的影响。

作者的第一个案例是分析Napster音乐共享软件给音乐界带来的灾难性影响。他根据自己在音乐行业的亲身感受，认为产品收入的分布一般符合帕累托曲线，也称为80/20法则，即一家电影或唱片公司80%的收入来自其20%的产品。但是，到2015年，在音乐行业中，80%的收入来自1%的作品。

少数人变得非常富有，大多数音乐家则赚钱很少或没有赚钱。这是因为搜索引擎的本质特性，将最受欢迎的项目推到了搜索结果的顶端，强化了这种“赢家通吃”的局面。

“赢家通吃”的本质是互联网的梅特卡夫定律在发挥作用。梅特卡夫定律阐述的是网络的价值与用户数的平方成正比。经济学、管理学领域的专家也对网络效应开展了研究，为多边平台的研究奠定了基础。1876年，贝尔发明了电话。使用电话的人越多，它的价值就越高。这种现象被称为直接网络效应。

经济学者将网络的效益进一步划分为直接网络效应和间接网络效应。在经济学中，为了阐述间接网络效应，将用户按属性分为不同的群体，如果平台对于某一群体的价值取决于其他不同群体有多少成员参与，那么这种网络效应就称为间接网络效应。如果参与平台的每个人看上去都一样，则间接网络效应就不明显。

例如，PC时代属于单边市场，软件开发商既要研发软件，又要自行销售软件。到了移动互联网时代，乔布斯创造了苹果生态，开启了软件商店新模式，这就属于典型的多边市场模式。

最终，用户通过苹果应用商店选择App，App开发商则努力进入苹果应用商店，两类用户之间形成了正面的间接网络效应，给苹果公司带来了极大的收益。App模式也逐步成为流行的软件开发和部署模式。

同样地，在餐饮行业，大众点评、Yelp等为餐馆和客户提供了很好的服务；在交通服务行业，美国的Lyft、Uber等成为重要的多边平台。

但是，多边平台会产生所谓“创造性毁灭”的后果，在创造新的工作机会的同时，有时候也会消灭另一些传统的工作岗位。例如，互联网新闻等的出现就降低了传统报业公司的市场价值。

多边平台市场是互联网的产物，互联网的特性在这一平台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互联网的特点是可以让头部企业的规模发展得很大，即使只有微弱的优势，但通过时间的发酵，就会形成巨大甚至垄断性的优势。

这时，就需要研究引导多边平台市场健康发展的监管方法与规则，在发展独角兽企业的同时，制定合理的多边平台竞争策略，解决消费者数据安全问题，防止资本的无序扩张，保障中小企业和个人消费者的利益。

02 为什么说互联网促进就业不是事实

虽然多边平台的愿望是“消灭所有看门人”，但真正发生的事情是，新的看门人（多边平台）取代了旧的看门人。书中提到，尽管 YouTube 是全球最大的流媒体音乐网站，占有52%的市场份额，但它只为音乐行业贡献了13%的收入。时代华纳公司的市值不到谷歌的十分之一，娱乐界的力量天平已倾向多边平台。

美国新兴产业劳动力的调查表明，互联网促进就业不是事实。因为科技公司在标准普尔500指数（记录美国500家上市公司的股票指数）中约占21%，但它们只雇用了美国劳动力的3%。这会导致未来社会生活水平停滞、不平等加剧、教育水平下降和人口老龄化。

劳动力的“优步化”，将工作分解为外包任务，将工资分成小额支付。平台上的工作人员没有保障，也没有福利。马萨诸塞大学的研究员莎拉·金斯利发现，众包工作模式的真正问题是全球劳动力套利，资本总是在全球化经济中寻找最低价格的劳动力。

作者通过大量事例分析了互联网给若干行业以及美国社会带来的深刻影响。从影视音乐创作看，虽然数据能很好地向人们展示目前的流行趋势，但对引导艺术发展方向并无帮助，因为伟大的突破来自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对数据的依赖使得好莱坞和影视企业陷入了重拍和制作续集的文化泥沼，因为在互联网时代，只有大数据认同的作品才能成功。

作者希望脸书和谷歌之类的公司改变其商业模式，在保护用户隐私的同时，帮助数以千计的艺术家创造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文化环境——而不仅仅是让几个软件设计师成为亿万富翁，更好地发挥创意艺术家在社会中的作用。

作者认为，为了创造一个新的艺术复兴时代，需要一个真正好的公共媒体系统，但是美国公共电视领域的表现不尽如人意。要摆脱技术带来的危机，唯一的办法是以某种形式保障全民基本收入、实行免费医疗和缩短工作时长。瑞典已经有一些雇主将员工的工作时长减少到6小时，芬兰也在尝试收入保障制度。

03 技术是双刃剑，是天使，也是魔鬼

从社会运行看，在美国，平台巨鳄们可以影响国家立法，甚至直接干预社会运行。作者认为，谷歌、脸书和亚马逊靠政治游说和公关来巩固其独特的市场地位。由于监管被美国政府支配，只要在华盛顿宣扬“监管会抑制增长”的声音占上风，垄断就会自由扩散。

2012 年，美国电影和音乐行业支持的《禁止网络盗版法案》（SOPA）是一项旨在限制访问那些托管或支持盗版内容交易的网站，打击侵犯版权行为的立法提案。该提案专门针对谷歌等与盗版网站相关联的搜索引擎。

但是，该提案出台后的第二天，谷歌将有关图片在搜索主页上置顶，图片含有“审查”和“告诉国会”两个词，用户点击后会直接发电子邮件给国会。国会的电子邮件服务器不堪重负，最后迫使众议院司法机构主席拉马尔·史密斯撤回了该提案。

技术是双刃剑，有人认为是天使，有人认为是魔鬼。作者认为，互联网精英人士需要摆脱自由派的影响。互联网技术先驱、万维网的发明者蒂姆·伯纳斯–李在分布式网络峰会上说：

互联网曾经很伟大，但是网上间谍行为、屏蔽网站、窃取他人内容、链接至错误的网址等，这些完全违背了互联网帮助人们守正创新的精神。

04 “五维世界”将带来更大的变化和冲击

技术在发展，社会也要持续进步。发展中会不断遇到问题，但我们必须前行，在发展中解决问题。

近期，元宇宙成为新热点。从理性角度看，元宇宙是网络空间（Cyberspace）的再一次延伸和拓展，增强现实（AR）/虚拟现实（VR）的引入，不仅是在PC、智能手机的基础上增加了一类终端，更重要的是增加了一个连接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新桥梁、新界面，既有虚拟世界置换现实世界，也有现实环境与虚拟环境相互混合，还有虚拟世界在现实世界上的叠加。

当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相互融合时，依然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出现，我们必须保持理性，及时分析问题、解决问题，从政策、行业规则等多个方面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在保障行业、技术稳步发展的同时，让技术更好地为人类服务。

畅想未来，“五维世界”正向我们走来。我们生活的现实世界是四维世界，前三维是地理空间的经度、纬度、高度，第四维是时间。从远古到未来，历史是一个连续变化的过程，我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回溯过去的某段历史，但是我们无法完整呈现某个时段的历史。

我们将从现实世界到虚实交融世界的连续变化称为第五维，完全现实是这个维度的零点，现实与虚拟完全交融是无限远处，这个轴是连续或者离散的变化过程。

互联网早期的邮件地址、电话号码等是虚拟世界的萌芽。现在，刻画个体虚拟特性的内容越来越多，不仅有社交账号、通信记录、网购记录、飞行记录、旅游记录，也包含携带的传感器、辅助外力装置，等等。数字孪生、元宇宙等会将虚拟部分的技术向前推进，最终达到现实与虚拟的完全融合。

互联网给我们带来巨大变化，形成巨大冲击，五维世界对社会规则、世界文明可能带来更大的变化和冲击，值得我们深入思考，未雨绸缪。

延伸阅读

《冲击波：对美国互联网巨头的文化思考》

推荐语：思考美国互联网科技与文化的现象级著作！借鉴美国互联网冲击亲历者的他山之石，探索中国IT产业向善发展之道。郑纬民、李晓明、刘润、吴伯凡、苏金树、王煜全、陈威如联袂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