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懂鸟语的孔一

很久以前，招信县城边有个姓孔的郎中，名叫孔一。据说，孔圣人正是他的先辈。孔一对治疗跌打损伤很有一套，他的名声传遍方圆百里，来求他看病的人数不胜数。

岁数不饶人，转眼间孔一已经年过五十了。他的心肠很好，如果遇上腿上受伤，不方便行动的，他都亲自上门去治病。除此之外，他看病还有个规矩：如果是有钱人家，医药费必须给足；如果是穷苦人家，那就 分文不取。因此，孔一虽然行医半辈子，看的病人也不少，但仍然过着非常拮据的生活。

一天，孔一出门给人看病，回家的时候，路过热闹的街市。他缓步走在街头，忽然，看见一个猎人正在叫卖猎物，那猎物是一只被打伤的大雁。那只大雁一边挣扎，一边哀鸣。孔一忍不住停下脚步，望了望那只 大雁。大雁看见孔一，鸣叫得更加凄惨，它冲孔一扑打着受伤的翅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鸣叫声，甚至还有泪珠从它的眼里滴落下来。

猎人认识孔一，他见孔一盯着自己手上的大雁，以为他想买，赶紧说：“孔郎中，这只大雁可肥了，您若想要的话，就提回家吧。”孔一听了，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没想到，还不等他掏出 钱来，那猎人就一把提起大雁，送到他面前：“孔郎中，去年您给我儿子治好了腿伤，一文钱也没收，您的人情我记着呢。喏，这只大雁就送您吧。”

孔一刚要推辞，可猎人把大雁用力塞给他，转身就走了。孔一只好抱着受伤的大雁回了家。他仔细瞧了瞧大雁身上的伤，发现它左边翅膀上面有几个铁砂子打出的洞，幸好主骨没断，只要好好医治几天就能好。 于是，孔一赶紧抓药材做了几服药，然后每天都为大雁换药治疗。果然，几天后大雁的伤口就愈合了，它随时都能展翅高飞。

这天早晨，孔一特意买来新鲜的黄豆喂给大雁，边喂边说：“大雁呀，你的伤口己经没事了，可以自由地飞走了，你吃完这些黄豆就去找你的家吧。”

大雁吃完黄豆，扑扇扑扇翅膀，眼睛里竟然又流下泪来。孔一见了，赶紧问：“你怎么啦？还是飞不动吗？那就别急，再在我这里休养几天，什么时候能飞了什么时候再走。”

说来奇怪，大雁好像听懂了孔一的话。它摇摇头，然后展开翅膀，用嘴巴啄下一根灰色的羽毛，递给孔一。孔一接过羽毛，轻声问：“你是想送给我留作纪念吗？”

大雁又摇摇头，用嘴巴叼过那根羽毛，然后把羽毛放在孔一的耳边，高声鸣叫了几声。这鸣叫声传在孔一耳朵中，他大吃一惊，因为他竟然可以清楚地听见大雁在说：“好心人，谢谢你救了我。现在我就要到南方 去找我的同伴了，一直到明年春天才能回来。这根羽毛能让你听懂鸟儿的话，送给你吧！”

说完，大雁扑扇几下翅膀，飞了起来。它绕着孔一的家盘旋了一圈，又高声鸣叫了几声，这才依依不舍地飞走。

从此，孔一每天都把那根大雁的羽毛带在身边，这让他大开了眼界。有时，他在路上遇上一群鸟儿叽喳叽喳叫个不停，就赶紧把羽毛挂在耳朵上，嘿，这下就能够听到鸟儿们在聊天，有时候，它们在拉家常，有 时候还在谈情说爱呢。

这天，孔一出诊回来，路过一个草堆，看到许多鸟儿在草堆上叫得很欢。他习惯性地把羽毛挂在耳边，以为鸟儿们是在争吵，谁知不听不要紧，一听可不得了。原来，鸟儿们都在谈论三天后会有一场巨大的风暴， 而且那场暴雨将会夹着鹅蛋大小的冰苞，持续下好一阵，直到在地上积起四五寸厚的冰苞。

听到这个消息，孔一赶紧匆匆忙忙跑回家中，把鸟儿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夫人。夫人非常贤惠，她早就知道了这根神奇的羽毛。于是，她赶紧买了些干草回来，把草厚厚地铺在瓦上，然后挨家挨户地t告附 近的邻居们：“要下冰苞了，大家快买些稻草回来铺在屋顶吧。”此时天气刚刚入秋，谁会相信下冰苞？而且冰苞还要大到铺稻草？因此，他们都笑孔一一定是疯了，竟然说出这样的梦话来。结果，整个县城只有孔 一一家在瓦房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草。

第一天、第二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第三天一大早，太阳照常早早地挂在了天空，晴空万里，不见一丝乌云。人们望着这朗朗晴天，笑得更厉害了。“孔郎中肯定是做梦了吧？这万里无云的天气，怎么可能会 下冰苞？”

别说他们，就连孔一自己也忍不住怀疑起鸟儿说的话来，犹豫着要不要拆掉房顶上的草。谁知道，刚过了中午，天空中西北方向就变得漆黑一片。接着，一阵炸雷过后，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朝地面砸了下来。 再过一会儿，“噼里啪啦”的声音盖过了雨声，正是那鹅卵般的冰苞狠狠地砸了下来。就这样，“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大约砸了有两袋烟的工夫，风才推着黑云往东南方向移去。

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不轻，等雨停了，大家跑出屋一看，哎哟，家家屋顶上的瓦片都被砸得七零八落，只有孔一的房顶上堆满了草，冰苞砸在草上并没有造成多大伤害。

这时，孔一爬上房顶，把铺在瓦上的草清理了下来。只见他家瓦房完好如初，丝毫无损。人们都羡慕地望着他家的屋顶，觉得惊奇极了 ：“孔郎中，真给你说中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孔一是个实在人，也不隐 瞒，就把自己和大雁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人们。

就这样，孔一能听懂鸟语的事，迅速地传开了。这下孔一家每天都人潮涌动，有来看病的，更多的人是来问消息的。说来也奇怪，只要大家提前问了孔一，得到的答案每次都很灵验。

这天，一群麻雀又叽叽喳喳地聊起天来，孔一仔细一听，原来它们是在忙着搬家，它们一边忙，一边在说：“可惜呀，这么大的一座城就要沉入水底了，就只有几天时间啦，真太可惜了！”

听了这话，孔一大吃一惊，到底要不要说出去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真的，早些让大家知道就能救全城的父老乡亲，可如果只是鸟儿的玩笑话，肯定会弄得人心惶惶、全城不宁，到时候县太爷和乡亲们肯 定都饶不了他。

他正想着，一群喜鹊从天上飞过，一只黑白相间的老喜鹊的声音传入孔一的耳朵：“三天后那场大雨真厉害，一连七天都不会停，这座城己经完了。”

“雨停了以后水不就退了，城不还是一样的吗？ ”另一只小喜鹊说。

“说得轻巧。这大雨不停，积下来的雨水排不出去，就会引起湖水的倒灌。”老喜鹊严肃地说，“这样一来，这块土地承受不住重量，势必会下沉的，到那时房屋都会倒塌，大半个城将变成一片汪洋。”

孔一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天哪，这可不是小灾难啊，我一定要t告大家！”于是，他一边往家跑，一边沿途发出聱告，只要遇见人就说：“大家快想办法搬家呀！这个地方保不住啦，几天后就要沉入水里了 啊！”

俗话说，祸事传千里。人们得了消息，立刻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弄得满城人尽皆知。人们纷纷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可是往哪搬呢？你说去这里，我说去那里，整个县城里一片混乱。

这乱糟糟的景象惊动了县太爷，他派人一打听，原来是孔一惹的祸，于是就派人把他抓到了县衙。县太爷升堂，要审讯孔一，人们听说了，都担心孔一吃亏，于是就跑来围观，顿时衙门被围得严严实实的。

县太爷皱着眉头，坐在公堂上，“啪”地拍了一下惊堂木，严肃地说：“大胆的孔一，你竟敢妖言惑众，说什么城要沉到水中去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

“老爷，这是千真万确的消息啊。我不但听到麻雀说，而且还听到喜鹊也这么说。不信，您看看，咱们城中的鸟儿是不是少了很多。”孔一诚恳地说，他希望县太爷能够贴出告示，这样才能救出所有的百姓。接 着，他又把自己的奇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县太爷。

县太爷在本地做官好多年了，对孔一也略知一二，知道他人品好，不会胡作非为的。但是这件事实在太稀奇，就向孔一要过那根羽毛说：“这样吧，我先试一试能否听懂鸟语。”

说完，县太爷叫米铺老板带来他的黄雀，孔一把羽毛挂在县太爷耳边。米铺老板逗了一会儿，黄雀果真听话地唱了起来：“可怜、可怜，真可怜啊，我整天被关在笼里边，笼子里有吃有喝也有玩，可是却仍然比不 上外边天。”

大家只觉得黄雀叫起来清脆悦耳，县太爷因为挂着那根羽毛，却听懂了歌词。他立刻打开鸟笼把黄雀放了，并对米铺老板说：“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再养鸟。”米铺老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与县太爷争 辩。只有孔一心里明白，肯定是县太爷听懂了黄雀的话。

县太爷把羽毛还给孔一，当天就在县衙外面贴出了一张告示：“连日大雨将至，希望百姓们做好充分的准备。”但是，由于告示上说的灾情并不太严重，所以很多人虽然知道这件事，也都没当回事。

只有那些对孔一的话深信不疑的人，他们见孔一丟下房子和地产，带着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往西南方向搬家，也就跟着一起搬走了。

三天后，倾盆大雨果然如期而至，哗啦啦地下个不停。几天后，地上的积水己经有三尺深，而且因为降雨范围太大，积水没有地方可以流出去，城外的湖水反而倒流了进来。几天后，不堪重负的地面陷了下去， 除了嘉佑院一带被保留了下来，县城的其他部分都陷入了水底。

孔一因为听信了鸟儿的话，早在暴雨倾盆前两天就搬走了。他们来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建了新家。据说，这个后来建起来的新城正是现在七里湖西岸的孔埠。

如果细心一点，就会发现现在的孔埠就位于湖北省武汉市新洲区孔埠镇，而且或许正是因为孔一的缘故，那里还有一座孔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