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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2024年2月15日,“萨赫勒国家联盟”在布基纳法索瓦加杜古举行部长级会议。图/视觉中国
“我们不再接受成为法国的摇钱树。”
2024年2月,尼日尔军政权领导人阿卜杜拉赫曼·奇亚尼(Abdourahmane Tchiani)向媒体表示,重大货币改革可能会到来。
近期,西非货币改革话题始终占据非洲大陆和法国的新闻热点榜。 此前,布基纳法索、马里和尼日尔军政府成立“萨赫勒国家联盟”后,三国财长发表联合声明,计划发行新货币,取代非洲金融共同体法郎。地区至今。 紧随其后的是塞内加尔新任总统法耶(Bassirou Diomaye Faye),今年3月当选后,他也宣布将取消非洲法郎。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法国开始在其非洲法属殖民地发行非洲金融共同体法郎。 79年来,这一货币体系经历了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建立与崩溃、殖民体系的解体、欧盟的建立等风风雨雨,至今依然屹立不倒。 通过非洲金融共同体法郎体系,非洲大陆丰富廉价的资源源源不断地输出到法国,支撑着欧洲第二大国。
相比之下,越来越多的西非国家将非洲法郎视为“殖民遗产”,并予以强烈反对和批评。
西非政权领导人的上述言论也引发了法国舆论对法非关系的紧张和悲观预期。 对此,法国外长塞茹内近日平静表示,法方不反对,并指出法耶若当选将面临更多不确定性。
事实上,自独立以来,西非国家就从未停止过争取货币独立的脚步。 然而,法国在殖民主义灭亡前夕播下的金融种子,已深深扎根于非洲法郎区社会的各个方面。 法国对非洲法郎的担保既是汇率稳定的约束,也是保证。 过去,许多国家的货币改革要么因高通胀而失败,要么延迟实施。
四川外国语大学法语世界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尤涛观察到,如今,金融和经济命脉仍被法国扼杀的西非社会,似乎还没有做好变革的准备。 轰轰烈烈的新一轮改革也许只是历史车轮扬起的一粒飞扬的尘埃。
真正的改革还是空口号?
自从“萨赫勒国家联盟”宣布推出新货币以来,货币改革的话题又卷土重来。
2024年2月,布基纳法索过渡政府领导人易卜拉欣·特拉奥雷对媒体表示:“这不仅仅是货币问题,我们将斩断所有使我们成为奴隶的障碍。 ”
相比之下,马里总理乔格尔·迈加的讲话则较为温和和谨慎。 他向人们保证要保持耐心,因为新的货币计划需要时间来全面评估所有影响。
马里是萨赫勒地区唯一真正发行新货币的国家。
1962年,马里退出西非经济货币联盟并发行马里法郎,但最终因激进的目标和飙升的通货膨胀而被迫重返法郎区。 此时,马里法郎的币值仅为非洲金融共同体法郎的一半。 马伊加比他的盟友领导人更清楚,建立货币主权不仅仅涉及印制新钞。
此前,由于军事政变,西非经共体在欧盟支持下对萨赫勒三个国家发起制裁,阻止其进入西非经济货币联盟区域金融市场融资和获取预算资金。 截至2024年2月,萨赫勒三个国家的未偿债券总额约为2.7万亿非洲法郎(318.4亿元人民币),且多次错过还款期限。 新的变化可能会进一步阻碍这三个国家未来从区域和国际资本市场获得融资。
不少受访专家对这次币改并不看好,因为步伐太快。
“上台的新军事政权连西非经共体内部都没有达成共识,更不用说得到国际社会的承认了。” 游涛说道。
值得注意的是,法耶政府提出的创新具有明显的民族主义特征,这让人想起2019年宣布的货币改革计划,恰逢尼日尔、布基纳法索、多哥和前四国——科特迪瓦举行国家总统选举。
尤涛指出,这些地区的政府或执政党有意通过推动货币改革来获得更多选票。 “这次货币改革掺杂了更多的政治和军事因素,使货币和金融问题变得更加复杂。”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法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赵永胜表示,很难不怀疑这只是一个口号。
截至目前,萨赫勒三个国家和塞内加尔尚未公布货币改革的具体日期和程序。
事实上,法国对非洲法郎区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控制,使得后者严重依赖法国乃至欧盟。
除了货币和金融依赖外,“西非法郎区经济出口结构单一,主要出口原材料和初级农产品;政治上高度依赖法国支持,新领导人上任往往依赖法国。” ” 上海师范大学非洲研究中心博士陶涛表示,取消非洲法郎可能会导致货币挤兑,货币大幅贬值。 进口商品的高价格将加剧失控的通货膨胀。 此外,不确定性也会引发外资大量撤离。
“西非国家可能无法承受货币改革的痛苦,”他说。
目前,非洲金融共同体法郎区陷入了恶性循环。 从长远来看,非洲金融共同体法郎制度限制了社会经济发展,进而阻碍了西非短期内实现货币独立。
但解决办法在于经济增长。 “我认为萨赫勒三国联盟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稳定政权,尽可能恢复被战争扰乱的社会生产,创造稳定的社会经济环境来吸引外资”。 尤涛表示,至少退出法郎区必须提前有一整套替代方案和后备计划,否则币改将流于形式。
当地时间2024年1月28日,尼日尔尼亚美,萨赫勒国家联盟支持者庆祝马里、布基纳法索、尼日尔宣布退出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 图/视觉中国
大国博弈下的西非
面对近期局势变化以及多个西非国家新的货币发行计划,法国外长塞茹尔尼近日回应称,法国无需对西非法郎的未来发表评论。 这是非洲国家主权问题,法国表示支持。
这种新态度早在法国总统马克龙执政初期就有所体现。
2019年12月,马克龙与西非经济货币联盟八国签署协议,宣布终止使用西非法郎。 根据协议,新货币埃科(ECO)将于2020年取代西非金融共同体法郎,进入15个西非国家流通。同时,协议取消了西非国家外汇储备50%存入的政策。西非国家归法国财政部管辖,法国将不再参与非洲国家的管理。
不过,埃科将维持西非法郎与欧元之间过去的汇率。 “这就像新瓶装旧酒。” 尤涛指出,新货币在改革方向和利益偏好上仍然符合法国的整体利益,而利益仍然是法国态度转变的背后原因。
20世纪末,法国为维持非洲法郎体系付出了高昂的经济和政治代价。 美苏冷战结束后,为了保证非洲法郎与法国法郎之间的固定汇率,法国每年向非洲国家提供超过10亿法郎的多边援助,尽管非洲国家面临着巨大的困难。经济衰退。
但西非法郎区并不感激。 非洲民族主义空前高涨,对法国在货币问题上的强硬态度极为反感。 与此同时,美国意识到非洲的经济利益,也开始进入西非,在多个领域与法国展开竞争。
其中,经济竞争的核心是货币汇率制度。 1994年,美国通过国际金融机构向法国及非洲金融共同体法郎区国家施压,压低非洲金融共同体法郎对法国法郎的汇率。 西非法郎贬值50%,导致进口成本和价格爆发式上涨,数亿西非家庭购买力崩溃。 。
从那时起,货币政策越来越被视为西非国家主权的一部分。 2017年8月,拥有贝宁和法国双重国籍的社会活动家凯米·塞巴在西非国家中央银行总部门口焚烧了5000西非法郎纸币,标志着“殖民货币”的废除。已成为法郎区国家的主流政治运动。
尤涛认为,马克龙政府这一与过去决裂的姿态,一方面是为了改善法国在非洲的形象,另一方面是为了摆脱沉重的殖民负担。 这实际上有利于法国主导西非的货币改革,维持其在西非的影响力。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影响力今非昔比。 萨赫勒政变后,三国相继驱逐法国军队,并多次强调与法国决裂的誓言。 对此,美国保持沉默,被视为对其盟友法国的背刺。 此前,美国正是在法国的默许下,才得以在尼日尔修建军用机场、驻军。 “显然,美国很高兴看到法国从西非撤军。” 游涛说道。
不幸的是,2019年雄心勃勃的货币改革并没有真正实现。 随后席卷全球的COVID-19疫情以及俄乌战争引发的粮食和能源危机,为这一改革按下了暂停键。 ECO的发行和相关改革措施被推迟到2027年。“实际上,问题被抛给了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以下简称“西非经共体”)的下一任领导人。” 友涛认为,2027年能否实现目前还不清楚。
塞内加尔经济学家费尔温·萨尔承认,货币改革“不是一次突破或预期的剧变”,而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有利阶段”。
对于这项迄今为止无望的货币改革,也有消息称,新方案将以“外汇篮子”取代非洲法郎和欧元的汇率比价,以使汇率更加灵活。 这些货币可能包括美元、人民币和英镑。
无法逃脱的殖民阴霾
1963年1月13日上午,时任多哥总统西尔瓦努斯·奥林匹奥的尸体在距多哥驻美国大使馆入口一米处的血泊中被发现。
多哥独立第四年,多哥国父带着尚未揭晓的货币独立计划,匆匆离开了这个他曾许诺“竭尽全力”、“在没有法国的情况下繁荣发展”的国家。
凶手消失在前一天晚上。 尽管当时发动政变的艾蒂安·埃亚德马声称自己是暗杀者,但更多的怀疑指向了法国。 就在他被暗杀的前几天,奥林匹奥总统考虑离开法郎区并设计一种新货币来取代自殖民以来一直使用的非洲金融共同体法郎。
二战后,法国为了维护殖民利益,将非洲法属殖民地纳入法郎区,发行的非洲金融共同体法郎与法郎实行固定汇率。 20世纪60年代,随着非洲国家纷纷独立,法国强迫这些国家签署一系列不平等的双边和多边“合作协议”,以维持这种独特的货币体系。
货币合作协议规定,西非法郎与法郎挂钩,具有兑换平价,可在法郎区内自由兑换。 作为交换,西非国家中央银行必须将所有黄金和外汇储备转入其在法国中央银行的运营账户。
游涛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法国通过构建这一货币体系,开发了非洲丰富的原材料,得以从二战中恢复经济,但也破坏了西非国家从自身资源财富中获益的机会。
这一基本的货币体系框架一直延续至今。 尽管经过不断努力,西非国家上交法国的外汇储备比例后来从100%逐渐下降到50%。 “但如此大量的外汇储备无法用于法国国库,且所得利率极低且缺乏发展资金,西非法郎区不得不求助于国际金融机构或援助和商业贷款,忍受较高的贷款利率,有时还必须接受某些政治和经济条件。” 游涛说道。
自此,西非金融政策的决策权就牢牢掌握在法国手中。 随着法国加入欧盟,非洲金融共同体法郎与欧元挂钩。 不变的是,西非国家被迫效仿法国乃至欧元区,采取长期货币紧缩政策。 结果,非洲银行不得不减少对当地企业和非洲国家的信贷。 。
对于等待繁荣的西非国家来说,这几乎等于扼杀了经济繁荣的希望。 “因为长期从紧的货币政策,让企业融资更加困难,不利于本土企业的发展。” 游涛解释道。
此外,西非法郎与法国法郎或欧元挂钩,这提高了西非国家出口商品的价格,降低了进口商品的价格。 涛涛,博士上海师范大学非洲研究中心主任向南方周末指出,大宗商品出口大多以美元计价。 由于欧元自诞生以来普遍强于美元,因此大宗商品价格对买家来说要贵得多。 来自西非国家的出口竞争力量因此被削弱。 而由于进口成本低廉,对进口商品的严重依赖也阻碍了西非工业化的发展。
非洲法郎区国家第一代领导人清醒地看到了法郎体系的隐患,试图进行改革,并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奥林匹奥是第一位被暗杀的非洲国家总统。 在他之后,同样拒绝交出货币主权的布基纳法索总统托马斯·桑卡拉也被暗杀,马里总统莫迪博·凯也被暗杀。 莫迪博·凯塔总理因与法国结盟的政变而被赶下台。 推出新货币的几内亚陷入了经济崩溃。
一时间,谈论法郎成为西非政客的禁忌。 他们意识到,在没有法国干预的情况下主张货币独立将意味着经济崩溃或政权推翻。
法国对外情报机构SEDECE前负责人皮埃尔·梅斯梅尔在回忆录中透露,为了阻止西非国家实现货币独立,法国拦截有关国家的粮食运输制造饥荒,并伪造和发行新货币。 使国家经济瘫痪。
“这将难以建立能够满足大多数公民利益和关切的政治制度,也将难以改善国家治理的生态环境。” 游涛说道。 2019年“易卜拉欣非洲治理指数”显示,近40%的西非法郎区国家治理得分低于非洲大陆平均水平,其余60%勉强达到平均水平。
“相反,对于法国来说,非洲法郎区仍然是其全球影响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法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赵永胜告诉南方周末,非洲法郎区长期以来交纳了大量“硬币税”,外汇储备为法国提供了大量资金。稳定的资金数额。
“更重要的是,西非国家生产的原材料对于今天的法国工业仍然具有重要意义。” 涛涛举例说,尼日尔一直是法国三大铀矿供应国之一,为后者提供了廉价的铀矿资源。 。
根据欧洲原子能技术委员会(Comité technology Euratom)公布的数据,2022年,法国约三分之二的电力将来自核电站,核电站约五分之一的铀将来自尼日尔。 2023 年尼日尔政变也未能结束法国在那里的铀矿开采。 此外,铀矿还是核武器的重要原材料,铀矿的稳定供应是法国维持核威慑力的重要保障。
美国雪城大学教授霍勒斯·坎贝尔直言:“没有非洲资源,法国将成为二流国家”。 这就是为什么法国从未放弃对非洲法郎区的控制。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人 陈和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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