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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解放军报客户端 作者:高玄波 李国涛 李中凯
这是一条怎样的路?
远远望去,仿佛一段朽绳挂在山间,风吹欲断。看着车轮边的万丈悬崖,笔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紧紧抓住扶手,手心全是冷汗。
“旺东的雾,无名湖的路……”去年年底,笔者慕名前往西藏山南军分区旺东六连采访,一路上,某边防营教导员邹才福都在讲述这儿与雾有关的故事。
“快到了,快到了!”邹教导员指着不远处的营房说。“不是说雾很大么?”见笔者一脸疑惑,他连忙解释:今天难得晴朗,没赶上“好时候”。
雾过留痕,虽没看见雾的身影,却容易发现它的印记。走进宿舍,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墙壁受潮成片脱落,被子摸起来润润的。因长年受雾侵袭,超过两成的官兵患有关节炎和风湿病,衣服晾晒五六天都干不了。
连队官兵和雾作斗争,也是蛮拼的。2012年,上级配发了一台大型抽湿机,但这里每年300多天都被浓雾笼罩,机器也“hold不住”。连队除炊事员、卫生员、军械员外,还特别指定“晒被员”,专门在太阳露脸间隙负责晒被褥,抱着被子追太阳不算怪事。
光雾大也罢了,这里的风还不小。2013年,连队建起30平方米阳光棚,官兵晾晒衣服不再发愁,训练娱乐也有了好去处。可好景不长,2014年初,一场大风把阳光棚房顶整体刮起,时任指导员拉巴次仁一路紧追,最后眼睁睁地看它飘坠峡谷。拉巴这一“壮举”,把官兵惊呆了,而他懊恼得不停用拳砸地。这事叫拉巴怎能不气愤?那年通往连队的简易公路多余处塌方,他和官兵一起如同蚂蚁搬家一样,把建材一点点背上旺东。
大伙虽然恨透了这恶劣天气,但对六连的感情却很深。四级军士长杨军在浓雾中坚守了13年,是连队有名的“铁人”,哨所囤主副食,25公斤的冻肉他要背两块,还一路小跑;150公斤重的发电机运出去维修,他一下就把“铁疙瘩”抱上了车。去年3月,杨军感觉身体不适,拖到7月才下山看病,一检查,身上的病把他吓了一跳,但他很快缓过神来,给连长贾国良打电话:“这些病吓不倒人,我会尽快回到连队!”
身披边关雾,满腔家国情。上士刘胜去年服役期满,家人为其联系了一份较好的工作,可他还是申请留队。2013年,刘胜一岁多的儿子从脖子到肚脐严重烫伤,但因执行巡逻任务,他没能第一时间赶回家照看,3天后才请假回家。看见病床上痛得哇哇直哭的儿子,刘胜眼泪夺眶而出。去年冬天,他再一次申请上哨所。
连队训练场边有块大石头,官兵在上面刻着醒目的“家”字,每年退伍季,老兵都要为它描红。其实,六连官兵早已把“家”刻进心里。2013年冬天,一块石头堵住电站的进水管,战士尼玛降泽脱掉衣服,一头扎进冰冷的引水池,硬是把石头抠了出来,结果被冻得感冒了好几天。
因长期晒不着太阳,五班班长张伟的头发掉了许多,团里想安排他去条件较好的单位,他却委婉拒绝:“我对这儿有感情,就想一直干下去。”机要参谋蔡鸽也曾多次有换单位的机会,可他同样没有“向后转”,早些年连队没有冻库,他就带着战士烧火熏腊肉,眼睛常被熏得红红的。官兵说,要不是蔡参谋,恐怕吃的肉都变质了呢!
就要离开六连,仍然没见到漫天大雾。如果说这算是一个遗憾的话,我们希望遗憾继续下去,让官兵享受更多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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