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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边关访古——禹迹考异(48)
崇山地望辨正
(宁夏)周兴华
崇吾之山是夏鲧崇伯始封之地,是夏禹族群兴起的崇山。
《国语·周语上》载:“昔夏之兴也,融降于崇山。其亡也,回禄信于聆隧”。《说文解字》崇亦作嵩、作崧。旧说据此将“崇山”说成“崇”,将“崇”说成“崇高山”,将“崇高山”说成今河南省登封的嵩山,将嵩山说成崇山,将嵩山南麓的阳城考证为禹都,将阳城考证为夏禹兴起的崇山。韦昭注:“崇,崇高山也,夏居阳城,崇高所近”。宋人不同意崇山即嵩山之说。《太平御览》卷一五五引《帝王世纪》云:“夏鲧封崇伯。故《春秋传》曰谓之‘有崇伯鲧’,国在秦晋之间。《左氏传》曰:‘赵穿侵崇是也。’”
傅斯年先生亦对崇山即今河南省嵩山之说提出质疑,他说,《左传•宣公元年》载:“晋欲求成于秦,赵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杜云:崇,秦之与国)。吾以求成焉。’冬,赵穿侵崇,秦弗与成。”据此,傅斯年先生说:然则春秋时晋秦界上犹有以崇为号之国,此亦可知崇在西土(傅斯年《夷夏东西说》)。
崇山在“西土”的什么地方?傅斯年说的晋秦界上的“西土”,应是晋国的西境与秦国西境的接壤地带。春秋时期晋秦西境见诸《史记·匈奴列传》:“当是之时,秦晋为强国。晋文公攘戎翟,居于河西圁﹑洛之闲,号曰赤翟﹑白翟。秦穆公得由余,西戎八国服于秦,故自陇以西有挠诸﹑绲戎﹑翟﹑嵵之戎,岐﹑梁山泾﹑漆之北有义渠﹑大荔﹑乌氏﹑朐衍之戎 。而晋北有林胡﹑楼烦之戎,燕北有东胡﹑山戎。各分散居溪谷,自有君长,往往而聚者百有余戎,然莫能相一。” 晋文公降伏的赤翟﹑白翟,《史记正义》引括地志说 :“潞州本赤狄地。延﹑银﹑绥三州白翟地”。晋文公夺取的“河西圁﹑洛”之地,《史记集解》徐广曰 :“圁在西河,音银。洛在上郡﹑冯翊闲。”“地理志云圜水出上郡白土县西”。《史记正义》引括地志说 :“白土故城在盐州白池东北三百九十里 。”又云 :“近延州﹑绥州﹑银州,本春秋时白狄所居,七国属魏,后入秦”。
1983年,宁夏彭阳县发现的“二十七年晋戈”(《文物》1986年8期), 銘文為“二十七年晉上容大夫”。吳良寶先生指出此銘文應是加刻的魏國銘文,“晉”指魏國,铭文纪年在魏惠王时。沈融定铭文为魏文侯时所刻。其中的“上容”學者或釋為“上谷”(苏辉 张翀:2007年先秦史研究概览《中国史研究动态》2008年第12期)。晋戈发现于宁夏彭阳县,铭文纪年为魏文侯(前445年~前396年在位)或魏惠王(前400年 ~ 前319年)时期,这证明秦境西北的今宁夏彭阳县西北至西河(宁蒙黄河段)一带为晋、魏领域。
宁夏彭阳县 “二十七年晋戈”的发现,也激活成功教程了魏武侯“浮于西河”的河段所在。《战国策·魏策一》载:魏武侯(前395年~前370年在位)与诸大夫浮于西河,称曰:“河山之险,岂不亦信固哉!”王钟侍王,曰:“此晋国之所以强也。若善修之,则霸王之业具矣。”吴起对曰:“吾君之言,危国之道也;而子又附之,是危也。”武侯忿然曰:“子之言有说乎?”
关于“西河”所在,唐张守节【正义】云,“西河,即龙门河也。”此解沿袭至今,吾久疑之。如果晋、魏疆域以龙门河的“河山之险”为界,则晋境仅限于龙门河以东,这样,三家分晋时则赵、魏无地可分,那么,赵筑高阙,魏塞固阳也就成了空中长城。宁夏彭阳县 “二十七年晋戈”的发现,证明春秋战国时期今宁夏彭阳县西北的陕北、河套地区皆属晋、赵、魏疆域,魏武侯“浮于西河”的河段应在今宁蒙黄河段,西河本应指此。从魏武侯浮于宁蒙黄河段(西河)看,说明晋秦西北疆域在今宁夏西南的彭阳一带相接,崇国在今宁夏西南的晋秦“西土”上,这才能产生赵穿说的 “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的战略。所以,【正义】将魏武侯“浮于西河”注释为“龙门河”实为将《礼记·王制》所说的东河(晋陕黄河段)误为西河(宁蒙黄河段)。
从以上记载考证看,三家(韩、赵、魏)分晋前,晋国的西境已达今河套至陕北延﹑银﹑绥地区及宁夏西南彭阳、固原一带。三家分晋后,魏筑河西长城固阳塞,已达今内蒙古包头附近,赵武灵王筑高阙塞,已达今内蒙古狼山西端。河套陕北至宁夏西南彭阳、固原一带原系三晋旧疆。秦据关中,晋国西境与秦西北境域在宁夏西南彭阳、固原一带接壤,崇国方位应在此接壤境域之西北。
秦穆公势力所及的“西戎八国(或称益国十二)”,大致在北地、陇西一带。其中崇吾之山属陇西地区的大山,紧挨河套西南岸边,“其地周环约五百余里,东南接壤灵州胭脂川,西南与靖远柴薪梁、高峰子、芦沟联界。山巅高约十里,旧建香岩寺。其山地可耕牧……旧称七十二水头是也”,“前明为庆藩王牧场(《古中卫县志》)”。香山遗存有石器遗址,遍布史前岩画,现已发现10余处,敲凿形成的动物岩画占了绝大多数,这属岩画序列中的早期作品。崇吾之山(香山)广泛分布的史前岩画证明,这里是史前及历史时期都是人类的繁衍生息之地。
秦“西戎八国”或“十二国”内部,所属部落“各分散居溪谷,自有君长,往往而聚者百有余戎,然莫能相一”,崇吾之山地区必有“各分散居溪谷,自有君长”的方国,以“崇”为名号的方国即属其中之一。崇吾之山与晋国、秦国西北边境直接接壤,正属春秋时期晋、秦“西土”,故赵穿才策划了 “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的战略,发生了《左传•宣公元年》“赵穿侵崇”的战事。“赵穿侵崇”的崇国,应即位于崇吾之山地区的 “崇国”。
晋秦西土的“崇国”与鲧、禹父子有源流关系。崇吾之山的名称出自《山海经》。崇吾之山是远古时代炎黄古帝采集、狩猎和图腾崇拜的神山,是黄帝族群、顓頊族群、大禹族群从青藏高原进入黄土高原走向黄河岸边的第一座神山,是从黄土高原向中原迁徙的必经之地。崇吾之山的史迹发生在三皇五帝时代,崇吾之山遗存的旧石器遗址、史前岩画、新石器遗址、原始聚落遗址都是史前人类在该地区活动的历史见证。
崇吾之山是大禹父亲崇伯鲧的始封地。《国语·周语上》记载:“昔夏之兴也,融降于崇山”,此崇山即《山海经》记载的崇吾之山,即夏兴起的崇山,祝融降临的崇山。《帝王世纪》云:“夏鲧封崇伯。故《春秋传》曰谓之 ‘有崇伯鲧’,国在秦晋之间。”崇吾之山在秦晋西土,此即大禹父亲崇伯夏鲧的始封地,《春秋传》称此地为崇伯鲧。崇吾之山(中卫香山)石城、土城基址很多。《吕氏春秋•郡守》说:“奚仲作车,仓颉作书,后稷作稼,皋陶作刑,昆吾作陶,夏鲧作城,此六人者,所作当矣。”《吴越春秋》:“鲧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居人,此城郭之始也。”夏鲧是中国建城的始祖,夏鲧所建之城是中国第一城。
20世纪80年代我在香山工作时,当地群众世代相传香山古有碾伯县,遗址尚在。我请人带路,到碾伯县遗址实地考察过。当时所见,是几处坍塌的石块磊砌房屋基址,还有些陶片。回来后查阅史料,碾伯县为清代建制,今称乐都,与香山无关,也就撂下了。现对照石块磊砌房屋基址重新思考,香山的崇伯鲧是否讹传为碾伯县了,因为清代中卫知县黄恩锡由青海碾伯县调任而来,时称黄恩锡为“黄碾伯”, 黄将碾伯县地名带入中卫,地名越近越好记忆,讹传也是有可能的。此虽为猜测,但崇国在香山所在的晋秦西土史有多证,《春秋传》又说崇伯县建置于此,崇伯县讹传为碾伯县也不谓无据。《春秋传》说夏鲧封崇伯,崇国在秦晋之间,春秋战国时期崇国之地才变为崇伯县的。由此可知,崇国、崇伯鲧的族群当为崇伯夏鲧后裔的一支。
崇国与秦国关系特殊。赵穿说“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这是因为秦先祖与夏禹族群先祖在历史上有很深的渊源关系。秦先祖伯益是协助大禹治水的功臣,还与大禹共同编辑了《山海经》(东汉王充《论衡·别通篇》赵晔《越王无余外传》)。一个弱小的崇国位于秦境西土,秦国不但不侵吞它,还要保护它,这是为什么?《礼记·曲礼》说:“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秦始皇巡游会稽祭祀大禹陵, “汉兴九十有馀载,天子将封泰山,东巡狩至河南,求周苗裔,封其后嘉三十里地,号曰周子南君,比列侯,以奉其先祭祀” (《史记·周本纪》)。秦国对崇国的特殊待遇,很可能是秦国历代帝王敬仰大禹的丰功伟业,知恩图报,才使秦西境的弱小崇国作为崇伯夏鲧的始封地被保留下来,延续其后裔,使夏鲧世代享受祭祀。
综上考证,崇吾之山即夏禹父亲崇伯鲧的始封地崇山,亦即夏禹兴起的崇山。殷、周时期的“鬼方”“西落鬼戎”即活动在夏鲧崇伯的始封之地,曾建立了鬼国,鬼国与鲧、禹父子始兴之地有源流关系。鬼国在今宁夏陇山、香山及其毗邻地区,春秋战国时期成为晋秦西土的“崇国”,曾建置过崇伯县。作为鬼方、鬼国、崇国、崇伯县的所在地,崇吾之山遗存的许多石砌城堡遗址,这里应有崇伯夏鲧所建中国第一城之孓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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