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心脏的坚守者#

2020年12月16日——假如把姥姥安装心脏起搏器的这一天当做坐标轴的零点……

最近没有更新，是因为姥姥一直病重，每天和妈妈日夜照料，没有时间写。9月7日，姥姥离开人世了，9月9日已经出殡。这几天整理了心情和房间，现在把这篇完成。这是姥姥最后的日子，比较长，也很详细，可能会给大家一些帮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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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好好照顾和安心养病都只不过是无法实现的梦想罢了。

2020年12月28日，也就是手术后第12天，姥姥出院了。出院的时候姥姥还是只能走很少的路，稍微多走两步就喘息不止。虽然回家全程不是轮椅就是汽车，但这一个多小时对姥姥来说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汽车上空气不足，让姥姥一路忍受着呼吸困难。但，好歹是回家了。

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姥姥就让我挂了第二天省中医院心内科的专家号。这些天住在省心血管医院，离开托拉塞米静推，姥姥的腿又慢慢肿了起来，很难彻底排水，加上气也总是不够用，姥姥想要试试自己一直相信的中医有什么办法能帮助到她。

29号，我独自一人来到了省中医院。是的。姥姥的身体实在是不允许她再坐这么久汽车去开药。从那时起，频繁来往于省城之间就成了我的日常。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后来加上姥爷的原因，有一个月甚至往省城跑了七八趟。

我带着厚厚的检查报告来到省中医院，挂了这里最贵的专家。患者没到就来开药显然是不合情理的，但看了检查报告，医生还是给开了一套西药和几副中药。中医院开出的西药和心血管医院开出的完全不同，除了螺内酯之外几乎没有重合。我把中药方拿给姥姥看，姥姥说她觉得方子开得挺好的，味数不多，但很对症。但是西药我们还是决定先用心血管医院开的方子，毕竟在那里做手术住院，那里的医生更了解情况。

然而，吃药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舒适。

每天早晨吃完药之后，姥姥就会觉得昏昏沉沉，头脑闷闷地总想睡觉，一上午的时间都会沉沉睡去，有时候到了下午还是会这样。可以说几乎每一天都在昏昏沉沉中度过。而且回来之后姥姥慢慢有了个毛病就是浑身皮肤瘙痒，严重的时候姥姥自己都把皮肤抓破了。

好的一点是中药还是有作用的，姥姥渐渐觉得身上有了力气，我们给姥姥买了制氧机，这也是在生病过程中购买的非常有用非常值得的物件。

又过了十几天，姥姥实在扛不住这吃药的难受，让我又到省中医院开药。这时候我们更换使用了省中医院的西药方，所有的药物全都进行了更换，利水的药物从托拉塞米换成了呋塞米。

更换了西药之后，姥姥的状态好了很多，走路慢慢不再需要别人搀扶，可以从卧室走到客厅坐着看电视，躺下的感觉也没有之前那么难受。唯独一点，不管是省心血管医院还是省中医院，都开了抗凝血的药物，防止血栓，可是姥姥血小板本就低，喝了抗凝血的药之后姥姥出现了流鼻血的情况，有时候身上痒抓破了身体，血也结不了痂，即使很小的伤口都止不住血。医生们都担心血栓致命，可是姥姥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吃抗凝血的药物。

一切看起来都在往好的方向走，我定时到太原开中药，姥姥的身体也渐渐有了起色。可是这时候，发生了两件事。一是姥爷的身体腰背出现了疼痛的症状，二是我们本地发现了新冠确诊病例。

我一直以为姥爷出现腰疼是因为站在窗户边吹了风，或者是183体型庞大的他在坐下的时候弄伤了骨头。这一年他摔了两跤，两次都是平趴在那里，第一次断了两三根肋骨，第二次断了七八根，但是两次都慢慢恢复了，就在那几天，姥爷还坚持自己去澡堂洗澡，坚决不让别人陪他。这次腰疼，我们也没想过会有多严重。

姥爷是个非常讨厌去医院的人，没想到这次也扛不住终于同意去医院了。1月25日，姥爷住进了医院的疼痛科，收到的却是上次住院迟迟没有收到的一个血液检验的结果，结果显示姥爷极有可能是患了肺癌。再次核磁显示，姥爷身上的疼痛是因为已经大面积骨转移。

上次入院还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仅仅两个月过去，就直接确诊肺癌晚期，并且由于无法下气管镜而根本无法进行靶向治疗，这对我们家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姥爷的心理承受能力弱，我们不敢告诉他，可是这么大的事，我们不可能不告诉姥姥，因为姥爷的身体会迅速恶化，姥姥一定要承受一切。

姥姥一辈子都是个很强的女人，但是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说仍然是很大的打击，对于这样一个心脏病人来说，这样的消息更是恐怖的。但是她还是迅速平复了心情，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

姥爷的详细情况以后有机会单说，大致情况就是2月4日姥爷出院，还能凑合上几阶台阶走回家，2月15日正月初四，姥爷就已经过世了。这期间，姥爷都不肯妈妈和我晚上照顾他，除了最后几天舅舅守夜，晚上都是同样还病重的姥姥在身边照顾他。之后办丧事，同样又是非常劳累的几天，姥姥没办法休息，看到亲人朋友还时常会哭，这对她的身体同样是非常大的打击。

术后65天之内，姥姥完全没有得到应该有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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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六姥爷出殡，这下一个阶段就从正月初七开始吧。姥姥总说对于病人来说，每个节气都是非常重要的。那一天正是24节气中的雨水。而这个阶段就以立秋的前一天作为截止吧。

从雨水之后，姥姥的身体算是见了起色。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姥姥也慢慢可以走更多的路，气色也更好了起来。姥爷的去世对她来说虽然是个很大的打击，但是姥姥一直是个勇敢坚强的人，她一直想要努力活下来。

姥姥的腿肿一直消不下去，并且左腿要比右腿肿得更严重。我们一直以为是姥姥一直保持左侧卧位睡觉的缘故（由于起搏器，左侧卧位姿势要保持3个月）。2月23日到省中医院开药的时候和医生反映了这个问题，医生说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由于姥姥的左腿里有深静脉血栓。

2月26日带着姥姥在本地医院做了左侧下肢血管彩超，证实医生的推测是对的。

做完彩超之后休息了几天，我们带着姥姥第一次到了省中医院开药。针对深静脉血栓，医生加大了中药中红花等活跃成分的计量，然而姥姥对药物的敏感真的出乎意料，依然是出现了流血不止的问题，我们又不得不把药方调整回去。

在这不到6个月的时间里，姥姥身体算是基本稳定。我的任务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到省心血管医院开一次药，解决姥姥出现的各种问题。姥姥的水肿越来越严重，姥姥开始在呋塞米中穿插吃托拉塞米，每次吃托拉塞米的那天都会特别难受，可是那天就能消一些水肿。姥姥用这种方法保持身体的平衡。

可是不管怎样调整，总有一件事是解决不了的，那就是皮肤瘙痒。姥姥说那痒就像从骨髓里传出来的一样，痒得难以忍受。为了止痒，姥姥把身体全都抓破了，用疼痛掩盖瘙痒的感觉。我们想了各种办法给姥姥止痒都没有用，最后只能在抓痒的工具上下功夫。我们买了好多把梳子给姥姥抓痒，用坏了一把又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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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病情的恶化是从她突然发现自己身体瘙痒的原因开始的。那几天她专门停了托拉塞米好几天，然后又尝试吃了一颗，那天她果然浑身奇痒无比，痒得一夜没睡。和她同睡的妈妈也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觉。从那时起，她宁愿腿肿着，也不肯再吃托拉塞米。

然而这还没完，很快她就发现呋塞米就是另一个致痒源，只是效果没有托拉塞米那么明显。

从那时起，姥姥就再也不肯吃这两种药了，她说她实在是怕了。实际上，这两种药的药效在当时也是越来越差，姥姥吃药后的反应越来越大，也是从另一个角度体现出药效越来越难被身体利用。

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是很大的打击，一直努力活着的姥姥放弃了这两种药，就相当于姥姥放弃了积极治疗。仅仅靠偶尔服用双氢克尿噻排尿，那是远远不够的。姥姥的下肢水肿一定会越来越严重，心脏负荷也就越来越大，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对此我们又是毫无办法，姥姥也不再让我去中医院开药了。姥姥的气喘也越来越厉害，睡觉成了越来越困难的事。

8月20日，也就是中元节的两天前，我最后一次去了省中医院，紧急挂号没有挂到之前的医生，挂了另一个主任。我跟医生说了姥姥现在的情况，还有她对药物过敏的情况，问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医生又给开了些中药，还开了一种中成药，说姥姥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如果药没有用处，就只能送医院了。我问医生如果人快不行了，会不会有什么征兆？医生说，这样的病哪有什么征兆，说不行突然就不行了。

最后这一次中药，姥姥吃完了就拉肚子了，根本没办法再吃。从那时起，我和妈妈做好了姥姥随时会离开的心理准备。

七月十五中元节。这一天除了照常给姥爷上坟之外，还特别担心姥姥，因为这毕竟是传统觉得很凶险的一天。那时候姥姥的腿已经肿到了前所未有，也出现了咳白痰的情况。呼吸也越来越困难，用吸氧机也完全没有作用了，她开始感觉呼吸仅仅成了一个动作，气根本进不到肺里。我知道这是肺水肿的缘故。

中元节后的每一天，我们都过得提心吊胆，总是担心医生说的突发状况会突然发生。头脑清楚的姥姥说她绝对不去医院，她早早给我们交待好了后事，连衣服都是自己选的，选好了让我们放在好拿的地方。中元节十天后就是姥姥的生日，我们很希望不管怎样都能过了生日，但是又很担心生日会不会是另一个“劫难”。就这样，我们熬了一天又一天。

我给姥姥做的蛋糕。我自己是一个蛋糕师。

那些日子，姥姥的状态真的是随时可能离开，但是她还是很愿意吃饭的，很规律地少食多餐。上厕所也还能自己去，并且不愿意我妈跟着。

说起上厕所，不得不提起另一件买得非常值得的东西，那就是智能马桶。我们家买智能马桶是因为姥爷突然生病又不肯我们伺候上厕所，买了智能马桶方便很多。但是没想到姥爷没用两天人就下不了床再也不去厕所了，倒是姥姥，智能马桶给她减轻了每天一半以上的麻烦。姥姥站立不稳，腿也肿的厉害，本身还做过直肠癌手术，不好清理。如果没有智能马桶，上厕所就会变成最大的麻烦。

熬过了生日，转眼到了白露。姥姥自己说，白露是个坎儿。妈妈每天都很担心晚上姥姥会突然离开，以防万一，我也住在了妈妈家里，免得有突发情况妈妈一个人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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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的最后一个月，是她最痛苦的一个月，也是我和妈妈最辛苦的一个月。

在姥姥因为呼吸困难已经彻底没办法睡觉的绝望之时，又出现了转机，那就是姥爷之前留下的药物白葡奈氏菌片，也就是气片。虽说药不能乱吃，可是到了姥姥这个时候，就真的是怎么能舒服一下都好。没想到，气片真的是意外的收获。

姥姥睡觉前吃两片气片，居然躺下也不会呼吸困难了，可以安然睡两三个小时了。气片虽然不会给人生的希望，但是能大大减轻姥姥气闷的痛苦。

那时候起姥姥的生活变成这样：

早晨6：00左右：起床，上厕所，洗漱。早饭吃一点豆腐脑，一小块玉米面窝窝。吃了药坐在桌前用我的笔记本电脑看电视剧，但是很快就会犯困。

上午9点多：喝一点牛奶，吃几片馍馍或者起面饼子，就又会上床睡觉。这时候一般会觉得呼吸不畅，就吃两片气片，基本可以睡到11点多12点。起床之后继续坐在那里看电视剧。

中午1点：吃午饭，午饭一般是一点拌汤和馒头或饼子。吃完还是坐在那里看电视剧到两点半以后，再睡一觉。

下午4点：起床再吃一顿下午饭，这顿一般吃汤圆。看电视剧到差不多五点半或者六点，上床睡觉。

晚上8点：起床吃晚饭，一般喝稀饭，吃点馒头或者饼子。然后一直坐着看电视剧到很晚才睡，为的是能多睡一会儿。

然而，整个夜晚，姥姥能踏实睡觉的时间也不过两三个小时。一到晚上，姥姥身上的痒就会特别严重，痒个不停，虽然气喘的毛病因为气片有改善，但是还是很难入睡。直到三四点才能睡下到早晨六七点。

这段时间妈妈特别辛苦，但是因为白天我还有事情做，妈妈不愿意让我守夜。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在上午做完，下午和晚上我基本会把事情都推掉。从中午回家开始到晚上九点多就由我守着姥姥，甚至每天一吃完午饭我就会让老公把孩子们都带回家，这样妈妈就可以用整个下午安静地补觉。

这样“规律”的生活下，姥姥的身体表现出这些状态：

水肿加剧：其实姥姥已经瘦得浑身都没有肉了，可是两条腿肿得就好像快要憋破一样。白天坐着看电视剧多，大腿会被椅子压出一个深深地凹陷。我给她买了各种防褥疮的坐垫，妈妈也给她做了垫子，只能缓解一些，每天大腿下还是会有一个拳头大的凹陷处。本身姥姥心脏供血功能就极弱，大腿就更是供不上血液了，经常疼痛。以前水肿不严重的时候都是跟着姿势跑，坐多了腿肿，躺下水就跑上去了，肚子和脸又会肿得更厉害。可是现在，即使睡觉起来，腿肿也不能缓解，反而肚子肿得也越来越大。姥姥睡觉的时候我会给她多拍拍腿，可以舒缓一下疼痛和麻木，帮助流通。但是对水肿毫无用处。

瘙痒难止：虽然过敏的药物已经停了，但是姥姥身上还是会痒。她背后腰部的皮肤就像大象皮一样粗糙，呈暗灰色。每次痒起来我们都要给姥姥刷至少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那么久。起初用梳子，后来又发现了洗头发用的刷子，又从我做翻糖的工具里找到这个，全靠这个我们解决了抓痒的问题。

这个东西很便宜，一块多就能买两个，是我做翻糖用的搓球工具。

胃疼：一般在刚睡醒的时候会胃疼，姥姥那么坚强的人，疼得直叫唤。这时候我会用点穴的工具给姥姥止疼。这又是一项有用的新技能，人的耳朵、手、脚上都有很多穴位，对应人身体的各个部位。胃疼的时候，胃部对应的穴位点起来也会特别疼，找到穴位点一会儿，会有效缓解疼痛，亲测非常有效。

家里的点穴工具

点穴止疼的办法我们平时也都会用，有时候我自己胃疼、儿子头疼，都会用这个方法止疼，虽然是治标不治本，但是也可以让人不那么难受，真的推荐大家可以试试。

大小便困难：自从8月开始，姥姥的大小便就非常少，虽然智能马桶给她提供了很多方便，但是每次她在卫生间里呆很久都便不出来还是很辛苦。但是有时候还会拉肚子，她行动缓慢上不及厕所，就会很尴尬。姥姥是个非常自理的人，不愿意添这种麻烦，反而让她更频繁地往厕所跑。这时她已经很难靠自己站起来了，一切行动都需要我们帮助。有时候肚子疼，她就非常着急，有一次还差点摔倒，可是到了卫生间又上不出来。每天姥姥的大多数体力都被用在了上厕所的路上。

肺水肿、咳痰：姥姥咳痰越来越严重，尤其是躺下睡觉的时候咳得无法入睡。后来查了网上说这是因为躺下之后水通过静脉回流到了肺，就会产生更多痰。自从出现这个问题之后，姥姥更加难以入睡了。

头晕：姥姥心脏功能越来越差，到处供血不足，每次睡醒坐起来或者需要站立的时候就会头晕，很久缓不过来。姥姥最发愁的就是换地方，不管是从桌子到卫生间还是上床睡觉，都是特别痛苦的过程，头晕气喘，半天才能缓过劲。

褥疮：姥姥睡得少，几乎没怎么生褥疮，只有脚踝骨头处很早以前就出了问题，外面变硬里面生脓烂了，非常疼，并且脓疮一直扩大。我下着狠心把硬壳弄破挤脓上药，居然慢慢好起来了。用的是橡皮生肌膏，还是很好用的。后来姥姥脚肿，脚趾缝里也生脓了，也是这样处理，慢慢就不疼了。

姥姥是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的，她觉得到医院也不过是增加一些痛苦的时间而已。这一个月，姥姥的身体每天都有新变化，我们就一个个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的就只能陪着她给她安慰。

这个月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想活了”，她开始后悔安装了起搏器。其实如果没有起搏器，姥姥可能早就不行了，就像医生说的，可能人突然就没了。可是因为起搏器的帮助，她的生命一直可以维持，但是吃尽了各种苦头。她的身体没有一处不难受。最难受的是，姥姥从头到尾就没有糊涂过一天，虽然有时候睡着了会说胡话，可是醒着的时候她一点都不糊涂。她从没有按错过智能马桶的按键，每次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好她还会很有条理的说出来，一步一步指点我们怎样做。她还会为不小心便在裤子上心里过意不去，即使很辛苦，也要勤快地去厕所。每吃完一顿饭，她都一定要漱口。这对她来说，其实就是最痛苦的事，明知道自己不行了，也知道每个症状意味着什么，可是毫无办法，只能等着。

姥姥的突然恶化是从国庆节开始的。

姥姥开始拉肚子，拉了整整两天。那时候姥姥已经站不住了，一个人已经没办法架她去卫生间了。从那时候起我推掉了所有的单，完全停止了工作。我在姥姥卧室支了个床，晚上睡在姥姥卧室里。开始是我和妈妈一起架着姥姥起来上厕所，后来我们想了个办法，把孩子写字的座椅下绑了袜子，这样就可以滑动了，我们可以一直把姥姥推进卫生间。

两天拉肚子让姥姥迅速虚脱了，她水肿的腿和肚子都瘦了不少，我们给她买的加肥的裤子也松了。姥姥的状态越来越差，也不肯再看电视剧了。同时，气片也开始越来越不起作用，从开始每天两次，每次两片，变成了每天3次，每次3片，才能勉强躺下，躺下后又会被剧烈的咳嗽折腾醒。之后有两天的时间，姥姥几乎整天不能躺下，就是坐在那里，趴着桌子上睡觉。我们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时间了。

10月6号那天，姥姥却是几乎整天都在躺着睡觉，她的睡颜变得特别好看，红光满面，就像年轻时候一样。我知道，这就是人们说的“回光返照”。姥姥和我们说，要我们准备好，她说她过了今天也过不了明天。

第二天，也就是7号，姥姥还要求起来看了看窗外。这天她几乎没怎么咳嗽，因为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中午她还要起来上厕所，可是坐起来又没有力气，就又躺下了。躺下的时候突然就喘不上气，应该是痰堵住了气管，人就没有了。之前我们天天提心吊胆的时候，她活下来了。后来我们慢慢适应了各种状况，以为她还可以坚持活下去的时候，她又突然离开了。她经受了太多痛苦，那一刻是真的解脱了，距离姥爷去世，不过8个多月，我们送走了两位老人。

现在难过的心情已经平复，活着的人终究是要继续生活。姥姥是个非常努力想要活着的人，从前被判定只能活到45岁，到去世，她又多活了40年。她受的苦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姥爷的事，她的心情没有经历那么多痛苦的话，我想起搏器还是能帮助她多活至少一两年的。不过现在两位恩爱一生的老人团聚了，也未必不是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