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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那个夏天有着不经意的漫长，繁盛的目光被时间的线扯出丝丝缕缕的波纹，安静而又沉谧的铺进所有鸽子灰的瞳仁。肆意蔓延的爬山虎，在停止的空气中不动声色，把静默的气息渗透进日光的影子里，于是，投射出来的颜色纤毫毕现。

纯白的衬衫，红黑格子的短裙，浅粉色的帆布鞋。女生微微低着的头，乌黑的长发静静的沉睡在空气里，神经末梢的呼吸有条不紊。浓密的睫毛覆盖出一小块的暗色，眼睛就隐匿在阴影之后，神情从而就显得久远起来。

正午的时光，贺欢一个人走在空旷的校园里。怀里抱着下午要用的课本和习题集。四周静谧，不闻人声。干净漂亮的小路两边是密集的苍老的树，拾起头，巨大细密的枝叶互相攀爬，交相辉映，看不到整片的天。有支离破碎的阳光顺着缝隙细细的漏进来，撒在仰望的瞳孔里，落成一片温和波澜的星河。

就是在这个万物俱寂的夏日中午，站在整片树荫下的贺欢，带着满眼稀薄流转的星光，看见不远处的竞文轩。

身材颀长的竞文轩穿着纯白色的圆领丁恤，领口和袖口镶有窄窄的一圈天蓝。黑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莹泽的光。男生周身印刻在稠密灿烂的日光下，焕发出圣洁的光辉，从容不迫地走向阳光阻隔之外，洁白、安静得如同一株木棉的贺欢。

世界很大很安静，可是此时此刻，能够组成素描的图幅里只有这两人，相向而行，愈来愈近的竞文轩和贺欢。

迎面相迎的瞬间，贺欢突然的就停了脚步，目光不由自主的被男生吸引过去大半。走近了才发现男生苍白几近透明的脸色，以及浮洒于上，满是暖色的温和笑意。内心在这个瞬间仿若被抽空，能够清晰地听到微弱拂过耳边的风声。在周围的无限寂静作为庞大背景的时刻，忽然的就很想对着面前的少年轻喃一声，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然而最终不过是擦肩而过。

Capter 2

竞文轩，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就是整个年级的名人。高12班的班长，得到班主任兼年级组长康老师的充分看重，亦师亦友。干净，帅气，温和，低调，内敛，才华横溢，光芒万丈。是被形容成纯白无瑕的少年，被众人捧在神一样的高度，是需要仰望才能够企及的光。

高二分科的时候有幸分到同一个班，经年级组长的极力推荐又毫无意外的继续担任班长一职，似乎是毫无疑问的结果。

而贺欢注意到他，是因为他写很好看的字，无论是钢笔字还是板书，都漂亮得不像话。竞文轩一个人包揽班级的黑板报，每个月定时更换，内容精彩纷呈。于是，贺欢经常会找借口逃掉本来就很讨厌的体育课，搬了椅子坐在后门外的阳台上，从半开的门缝里看男生慢慢地将整个空白的黑板涂满。工整的楷体，龙飞凤舞的艺术字，意识流的涂鸦，彩色的勾边。空荡荡的教室里男生沉浸得忘我，全然不知门外有一双眼，丝毫不曾转移的牵连着他的一举一动。

贺欢在这样的时刻总是在无限欢喜的想，自己是第一个看到他是如何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挥斥方道，大力渲染，如何一点一点去看到他带来的满眼满心的惊喜无限。

不知道竞文轩，是不是也一如贺欢，年轻的心里其实充满懵懂，将对对方不断溢生的好感压在心底最深处。只欢许它在无人的时刻，偷偷地、徐徐地绽放。

然而，也或许，不是。

班里搞课外活动，买了很多的羽毛球拍和乒乓球拍。班主任交待给班长，让他指派几个细心的人分别保管。贺欢沉默的坐在座位上，看着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名单的竞文轩。那个位置似乎天生就是属于他的。窗外的风穿堂而过，浮起他衬衫的一角，如梦似幻，不自觉的嘴角就牵起幸福形状的微笑。其实他跟你关系全无，但就是这样欣赏并且珍藏着他惊世绝伦的好，并且习以为然。

直到迎面碰上他晶莹深暗的双眸，笔直而清晰的朝向自己，才从一个人的畅想里猝然拔出来。在脑海里搜索刚才声音短暂的驻留，于是才发现，众多的陌生名字里，最后一个竟然是她。贺欢。

于是，便似乎有了一些美好的可能。

Capter 3

贺欢是这样的女子才好。

哎。这个，给你。

男生伸出手，一枚金黄色的钥匙，安安稳稳地放进女生平摊的左手掌心。作为瞬间的惊讶和之后沉默空白的填补，男生难得浅浅地笑出来。嗯，知道你只有后门的钥匙，也知道你一向都很早到。

贺欢45度朝上的面庞被整个罩进男生灰色浅淡的影子里。于是，背后的喧嚣通通看不见，只能够看到男生干净的发际线，不可多得的笑，眉目间真切仿佛刻画过的暖，全部洒落下来，碎碎地落在掌心里那枚金黄色崭新的钥匙上，交叠成整个心扉汹涌的喜悦。

知道你只有后门的钥匙，也知道你一向都很早到。

嗯，那么，还知道我的什么？钥匙，能够打开你心里的锁么？

清冷孤决，但是勤勉认真。在姹紫嫣红的学校里，安安分分地穿着最规矩的校服，神色安然地穿梭在一整片汪洋的海里。不喜言谈，独自一人。

每天第一个起床，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水房洗涮。清晨的水房从未有过的安静。贺欢穿着纯白的棉布睡衣，毛绒的拖鞋。有依稀的光打在墙上反射出细碎的晕圈。女生微徼弯下去的腰，垂在脸颊两侧的微微卷曲的发丝。清水在手指尖起起落落，发出寂寥的声响。黑白，映刻，斯景可以入画。

外面是沉静的暗，天光尚未大亮。贺欢手心里捏着教室后门的钥匙，整个学校沉浸在宁遥的黑色里，便仿若天地间独有她一人，自由穿梭。

贺欢总是早上第一个到教室，晚上最后一个离去。直到有一天，学校下了命令，统一封掉后门，禁止学生出入。她在竞文轩这样的宣布中微微的失了神，脸色兀然的就黯淡下去。所以不曾看到，男生之后远远望过来的，温暖而绵长的目光，光线切割不断的方向。

她坐第一排，白天的课间埋头在座位上做习题。晚自习的课间，会拾头望向窗外，黑色的夜空镶有晶亮闪烁的星。

他坐最后一排，白天的课间站在阳台上仰望蓝天，深呼吸。晚自习的课间，耳朵里塞着Linkin Park。

所以，她只能够看到，夜色侵过窗户，融合进柔白的目光灯投射下来的彩子，有他被安静覆盖完全的脸。

他们不曾有交集，也不曾交谈。

直到这一日，男生清楚地看到女生眼睛里深深的黯然，在自己的话音尚未落下的时候沸沸扬扬的升腾起来。

他选了上午的课间走到女生的桌旁，然后低低地看过去。女生慌乱地抬起头，来不及摘掉鼻梁上的眼镜，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望去。彼时的贺欢尚未成熟，还不知如何去辨别内心繁复的情感。

这么多年，贺欢一直乖巧地做着父母的乖孩子，老师的得意门生。认真念书，拿奖状，顺利的直升。然后周身陷进一片羡慕的神色里。为老师所夸奖，为父母所骄傲，为众人所榜样。

不曾叛逆，不曾逃课，不曾顶嘴。鲜艳明媚的女孩子群里，她永远是色彩最黯淡的那一个。没有想过去精心打扮自己，没有想过去特意吸引别人的视线，没有想过如何去成为众人眼里璀璨夺目的星。

贺欢的心里压着对竞文轩的好感，只是不曾去想那到底是什么。是喜欢，什么样的喜欢呢？她希冀着竞文轩望过来的眸，传过来的笑，而后幸褔满满？也似乎，仅止于此，便已足够。

所以，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眼里的那颗星突然地就将满眼的光辉朝向了别人。

周末下午的第一节自习，竞文轩迟到了。同时迟到的，还有班花卢风娆。卢风娆用欢呼雀跃的姿势，趾高气昂地走进教室，随后坐在座位上跟大家炫耀她手上的链子。“是竞文轩送的呢”“是定情信物哦”“他，说要和我在一起”。

很快，就看到竞文轩到了门口，很显然是刻意地放慢了脚步。瘦高的身躯站在门口似乎还愣了片刻，挡住了门口透进来的光，眉目隐匿在模糊的光线背后看不清楚，猜想着应该是年轻崭新的喜悦吧。

贺欢第一次那么直接那么大胆地朝竞文轩望过去，眼睛里写着四分疑问四分委屈两分希冀。可是男生自始至终，都没有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一眼。

知道你只有后门的钥匙，也知道你一向都很早到。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正在看向你的方向，知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或者，你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Capter 4

卢风娆和竞文轩的早恋很快被班主任发觉，并勒令禁止。聪明骄傲一如卢风娆，很快地抽身出来，当着全班人的面丢掉手上的链子。语调夸张而尖刻，不屑满满。

我只不过想证实一下我的魅力。看我究竟能不能很快拿下你。

你是班长哎。应该作出表率的。我们分手吧。

这样残忍无情的句子轻松自然地从美丽的女孩嘴里吐出来，像是全部带着刺，一颗一颗扎在竞文轩的心上。竞文轩眉目间浓重真实的悲伤，无处可逃的姿势，慌张的，无可阻止的，四下流溢。有多痛，贺欢代替他知道。

应该是漂亮优秀的少年第一次恋爱吧，明媚鲜艳的女生期期艾艾地朝自己望过来，准确无比地说着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这样动人的话。于是就忍不住答应了吧。毕竟这样的女生，她简单，透明，热烈，周身戴着美好而温馨的花环。无需自己去猜度，去维护。而不像有些人，像是木头，又像是玻璃。木讷，寡言，又脆弱得要死，鬼才要知道她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所以，应该是很认真地去恋爱了吧？是因为太投入，所以才会这么伤心吧？

后来，贺欢开始在白天的课间，丟掉眼镜，丢掉演算纸，站在阳台上跟竞文轩聊天。是她走出门去，主动走向他的方向，主动地看着他，说只给他听的活。贺欢无时无刻不在疼着竞文轩的疼。他的疼太破灭，太涣散，一发不可收拾。她想要他走出来。

夕阳西下的黄昏，男生的轮廓倒影在背后遥远的天空上像是剪花。那个男孩第一次说那么多话给她听。说他不喜欢食堂的饭，实在是太讨厌。每次吃到一半就全部多掉，甚至还会吐出来。胃一直都不好，夜里总是会痛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

贺欢安静地看着站在对面竞文轩，眼睛里全部是他的亮光。嗯，有我看着你，站在你身边，听你说话，想象着你的疼。

这些，你知道吗？

我只要你好就够了。

时隔多日，那个少年眉目间的忧伤日复一日终于尽数散去，他终于走出来。

Capter 5

她总是会担心他的胃，害怕他在晚上会痛醒。所以她也总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直到那天，竞文轩突然在教室晕倒，住院第三天就办理了退学手续。

那个时候，离高考，还剩两个月。

两个月后，贺欢顺利地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而竞文轩终与高考失之交臂，留校复读。

那年的夏天，是他们遇见后的第二年。贺欢来学校拿她的大学通知书。仍然有湛蓝的天和繁盛的日光，当年走过的那条小径也还是林荫布满。她在那条林荫小径上慢慢地朝前走，可是她知道无论走多远都不会遇见当年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

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喜欢。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在一起。

于是，在新的大学校园里，她开始想念一个人。无休无止，无时无刻。所以尽管形单影只也不觉得是一个人。

她开始喜欢站在阳台上。她开始听Linkin Park。她开始写厚厚的日记。

她还是会担心竞文轩的胃。那天晚上做梦，梦里的竞文轩再一次晕倒在她面前，她冲过去想要救他，却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远。漆黑的夜里，她惊慌失措的醒过来，满面泪痕。突然惊觉，一直以为满满的内心，好像是空的。

忽然就决定要回去看他。

天还没亮就赶到车站，为了能快些赶回去选择了坐大巴，买了最早一趟的车票。

第一次坐大巴内心志忑不安，然而半路上车就真的出了问题。车厢里弥漫着越来越浓重的烧焦味道。司机率先跳下去跑得远远的，乘客们纷纷朝外拥挤，从窗户里往外扔东西。贺欢紧紧地抱着怀里只装了一本日记本的包，不知所措的被夹在人潮中挪动着脚步，内心有一层又一层惶恐。旁边有一个男生一边说着不要挤一边从贺欢身边挤过去跳下车子。等贺欢最后一个走到车门口，外面全副武装的警察急红了眼睛一把将她拽下去。瘦弱的女生直接摔倒在地上，胳膊划了很长很深的口子，鲜血直流。面前有陌生的各色面孔互相安慰。在这个瞬间贺欢委屈和孤单终于找到缺口尽数倾泻出来。

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打电话到竞文轩的寝室，说，我是贺欢。然后一边等着那边的回应一边忍不住低低的哭出声来。很快，听到那边的一句，哦，他不在。于是，突然就没了力量，没了希望。众人纷纷改乘车辆继续前行。只有贺欢选择了来时的方向。一个人，徒步走回学校。

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贺欢不停地在走。走到双腿仿佛都不再是自己的。

其实她听到那头小声的对话。

是竞文轩压低了的嗓音，说我不在。很小声但是贺欢还是听到了。她的神经末梢已经牢牢的贮存好他声音的细小因子。只要是他的声音，多小声都听得见。

于是，她决定用七个小时的步行让自己忘记竞文轩。

走到学校门口，再也坚持不住，瘫倒在地上。手心里一直捏着那把金黄色的钥匙，由于经心保护还是金灿灿的模样。

钥匙还在的，可是怎么打不开锁了呢？

Capter 6

后来贺欢才知道，原来竞文轩又喜欢上了一个乖巧柔顺的小女生，叫陆琪，曾经和贺欢还有竞文轩是同班。会给竞文轩买他喜欢的水果和甜点。会贤惠无比的洗手下厨做羹汤。会甜甜的叫他哥哥。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竞文轩说，欢，我终于找到我的心头暖。她其实可以考上很好的一所大学，可是她为了我，选择了留下来，陪我复读。

竞文轩说，欢，她给我的好太繁华太细密，我不能辜负。

也许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自己喜欢着的人，对着自己说，另一个她的好，不能辜负。贺欢的内心瞬间就被冲刷得干沟万壑。原来自己这么多年对他的情意他始终不知。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心头暖，那么自己，算什么？

次年“五一”的时候，贺欢去学校看他。手里捏着一封厚厚的信。高考在即，想要给他鼓励。站在广场上的他依然玉树临风，只是一整年没见之后竟然有了细细的胡渣。贺欢浅浅地笑，递信给他。很快就见那个叫陆琪的女子娉娉婷婷地走过来，亲昵地挽起竞文轩的胳膊撒娇的笑，你们说完了吗？要不你们先聊，我去办点事，一会过来。

贺欢在这别人恩准的时间里忽然变得踌躇起来，原本是想要争取一下坦露心迹，但是看这两人的情势似乎已不必要。沉吟间，陆琪已经笑吟吟地走过来，而后照旧挽着竞文轩的胳膊翩然离开。

贺欢恍然若失的站在两人亲密的背影里，心里有穿堂而过的风，带来空荡荡的悲伤。竞文轩，她已成为你恒久的陪伴，那么我给你的信，她是不是也能够看。你们分享彼此的一切。是不是也包括你我之间的故事。

才发现这么多年，那个清绝孤傲的影子已经牢固的占据了自己内心的一片领土，移除不得。一动，就痛。

六月六日，高考前一天，是贺欢的生日。很意外晚上竟然会接到竞文轩的电话。

男生在另一头似乎是低沉憔悴的模样，他说，欢，生目快乐。贺欢在这一头竭力装作不动声色地应着。泪水却早已绵延不绝地流过了整张脸。

原来你还记得。

“欢，生日快乐。”只一句，一整年的想念和泪水都有了交待。

Capter 7

优秀一如竞文轩，竟然会高考发挥失常，成绩只够上一所二流大学，这似乎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

那个夏天之后，好像所有的人都与他失去了联系。他去了哪里，在什么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地址是什么，电话是多少。除了他的家人，没有人知道。或者还有陆琪。

贺欢懂得竞文轩，他优秀，出类拔萃，一直有夺目的光。所以，他不允许自己的身上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他是真的受了太大的打击，所以才不得不选择了与众人隔绝，自此一个人重新开始，打造辉煌。他一直明媚，所以不能忍受别人看到有污点的他。

贺欢忽然开始怜悯竞文轩的坎坷。她前所未有地发现这个少年其实需要很多很多的爱。而她，似乎一直都没有给过他。

于是，贺欢去找陆琪，想尽一切办法跟人家加密联系，亲密关系，打成一片的样子。可是天知道她只是爱屋及乌，目的是想要通过陆琪知道竞文轩的一切，仅此而已。

直到后来，陆琪终于答应告诉她竞文轩的QQ号码。贺欢第一时间搜索到那个号码，而后迫不及待的去看竞文轩的空间。

黑色的背景图片，音乐是《仙剑奇侠传》里的插曲《莫失莫忘》，哀婉凄怆地充斥在耳侧。日志只有一篇，是醒目而孤单的一个疼字，而后是三排鲜红的感叹号。

于是就不可自拔的心疼起来，想象着竞文轩独自一人在他乡拼命忍受疼痛的场景，内敛如贺欢，也忍不住在陆琪面前狼狈地哭出来。

却恍然听到娇柔的女生难得的凝重。

陆琪说，欢，文轩在广西，北海。

顿了顿又说下去，我和文轩，原不过一场戏。他佯装和我在一起，只为了演给你看，只不过是为了骗你。是文轩觉得已经和你有差距，怕耽误你。去年高考的前夜，他为了打电话祝你生日快乐，冒着瓢泼大雨跑到学校外面去买电话卡，本来就在生病的他突然受寒。于是，高烧，第一场缺考……

他只仅仅和我联系，也只为了通过我知晓你的消息。他太好强，不想拖累你，想要恢复那个辉煌的自己然后回来面对你。

其实，是这样的。一直都是。

Capter 8

一直一直以来，贺欢的钱夹内层是竞文轩的照片。电脑开机密码是竞文轩的生日。QQ空间里加密的相册里也全部都是竞文轩的照片。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这个叫竞文轩的男生已经填满了她周身的空间。不见面很久了，可是又貌似从未远离。

后来，贺欢继续写很好的青春校园小说。她知道竞文轩喜欢每个月都去买固定的那几本杂志看。她写他们过去的故事，用的笔名叫忆文轩。也只是写给远方的竞文轩看。

而竞文轩也就真的买了杂志来看，七尺的男儿读着那些温婉的文字，忽然就满眼的悲怆。

忆文轩说，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其实一直都在眷恋着对方，深切地喜欢着彼此的喜欢，疼着彼此的疼，似乎此生就是为了对方而存在。会轻易的就让彼此塞进自己小小的胸膛，而后就微笑或者皱眉，忘乎所以。

忆文轩说，是的，他们一直相爱。只是彼此都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感觉。彼此都把对方放在凌驾于自己意志力的上方，选择了仰望和妥协，选择了等待对方说出来一句什么，然后就皆大欢喜。

忆文轩说，可是，他们一直的错过，他们之间的每一个阶段总是会夹杂一些无谓的人，他们总是被这样那样的缘由耽误，他们已经浪费了那么多年，可是未来的每一天她都不会浪费。

忆文轩说，其实都是在虔诚的希冀着对方的幸福，埋没了自己也愿意，是这样的。

忆文轩说，这个七月，她会去北海找他。

然后，就在一起。

Capter 9

竞文轩大三那年，有了新的女朋友，是一个小他三岁，喜欢吃草莓的姑娘。有卢风娆的美丽和陆琪的娇俏。异地恋，但是很甜蜜。女孩会买阿迪的香水邮寄给他，说要让竞文轩会因为一种味道记住她。会仔细挑选很多精致的小手机链，逐一的拍下来传到空间，给他挑选。

竞文轩的Q0签名改成“两朵温室里带刺的玫瑰和两只柔软的小虫子”，很小资但是很温暖。

他打算今年暑假去找女生，然后等毕业了就在一起。

他开始恢复经年之前的那个他，走出一个人的禁锢重新看到天。他跟每一个人说，是草莓姑娘拯数了他，把他从过往里拉出来。他说我想要这是我的最后一份恋爱，然后就幸福无期。

他再也没有见过贺欢。也一直都没有见过。

他不知道的是，两年前的那个夏天，换上了满脸希冀和甜蜜的女孩贺欢，带了满满的牵福祈望，不远万里的奔赴北海，去寻找那个梦里念了千千万万遍的心头暖。

却不想半途中换乘汽车的时候，遇到了罕见的暴风雨，以及，汹涌的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年轻的女孩并着幸福的希望和美好的微笑，被掩埋在所有未来的阴暗面，再不得声息。

他知道的是，那个因为来之不易的，姗姗来迟的爱，而重新振奋起来的男生，已经考了年级的第一名，刚刚领了最高的奖学金。每天睡觉之前都会把忆文轩的那些文章看一遍。内心涌动着希冀和甜蜜。

却在一整个暑假的等待之后终于落空。终于再一次牵起嘴角，无奈地嘲笑自己的笨。她其实一直都没有喜欢你的啊。那个只是小说而已。只是自己在这样认真的想罢了。是自己一直在一厢情愿啊。

他们从相遇到告别，一共四年。她一直站在他身旁，默默地把他的影子一丝一毫地刻进自己的心底，然后加印，封存，小心翼翼地呵护。她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哪怕是后来的一场欺骗也好。始终地看着他的方向。一直如是，不曾转移。

其实，最爱竞文轩的那个人，一直都是那个叫贺欢的女孩子啊。

其实，那个叫竞文轩的男生，心底难道没有一个叫贺欢的女孩始终无人替代吗？

她守候了他那么多年，终于在幸福来临的时候说了再见。他没有听见，时光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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