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南唐三主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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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种夫人左手拿着食物，右手拿着餐具，如同平常无事时一样，从从容容地走上前去，将餐具递给李昪。李昪顿时怒气全消，露出了亲切的笑容。虽然如此，李昪却不是一个受女人左右的皇帝。有一次，李昪来到齐王宫中，看见长子李景通正亲自在宫中整理乐器。李昪勃然大怒，将儿子严厉斥责了一番，以后一连几天闷闷不乐：这小子是皇太子，却将精力消耗在这些玩意儿上，玩物必丧志，将来怎能接好革命的班？在这种情况下，种时光仗恃着有宠，乘机对老公说：“景逷虽然年幼，却特别聪明，比齐王出色得多，可以立为皇太子。”哪知李昪登时变了脸色，厉声叱责道：“儿子有过失，做父亲的加以教诲，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你一个妇道人家，怎敢干预国家大事！”喝令她退出金殿，并命令摘掉她的首饰，将她幽禁于冷宫之中。

过了几个月，又逼迫种时光削发为尼——当然，是在皇宫中修行。“恨”屋及“凤”，连带李景逷也失去了老爸的宠爱，其他几个哥哥全都封了王，唯独他没有任何爵位——那一年，李景逷才7岁。不久老爸去世，大哥李景通——即李璟登基，李景逷才受封为保宁王。种时光深知自己已经得罪了宋福金，老公一死，她眼前顿时浮现出戚夫人被吕后制成“人彘”、王皇后与萧淑妃被武则天砍手剁脚泡入酒缸的惨景，伤心地哭泣着说：“‘人彘’与‘骨醉’的惨祸，很快就会在我身上重演了！”已经成为皇太后的宋福金果然恨透了种时光，多次欲加害于她，幸亏李璟仁慈而又宽厚，一再劝解母亲，并想方设法保全这位庶母，种时光才逃过劫难，得以善终。

李昪有五个儿子：长子李璟，次子景迁，第三子景遂，第四子景达，第五子景逷。景迁娶了吴帝杨溥的女儿上饶公主为妻，可惜19岁时就因病去世，已见上文。那时候南唐还没有建立，他还没有跟着父亲恢复姓李呢。只不过，那些星相之家、方术之士们都说景迁将来贵不可言，暗中的寓意是很明白的：你徐知诰将来必定是个开国君主，而徐景迁呢，自然是个福大命大的太平皇帝了。因此，在几个儿子中，徐知诰特别喜爱景迁。直到景迁英年早逝，徐知诰才再也不信那些星相之家、方术之士了——可惜，对于方术之士们炼的什么“金丹”，他还是照吃不误。我们还是再来介绍介绍李昪的大儿子李璟吧：他的词也写得很不错，可惜传世之作仅有区区4首。

种时光

另外，李璟或许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不想做皇帝的皇帝之一。靠着老爸这座强大的靠山，他10岁时就担任“驾部郎中”一职了，以后又不断提升，获得了“诸卫将军”、“司徒”、“平章事”等一系列显赫的职位。当老爸牢牢地控制了吴国的军政大权，“受封”为齐王时，准备立他为“王太子”，李璟却坚决推辞。及至李昪做了皇帝，起先封他为吴王，后来准备立他为皇太子，李璟又坚决推辞道：“前世皇帝因为嫡庶之间不十分明确，才早早地册立皇太子，表示储君地位已经确定，免得兄弟之间争夺。而我们哥儿几个都恪守圣人的教诲，相亲相爱，亲密无间，何必再搞这套仪式呢？”

李昪感慨地下诏赞美他“守廉退之风，师忠贞之节”（《十国春秋·南唐二》），并声称：有了这样的儿子，朕还有什么可担忧的！李昪于升元七年二月下旬去世，可是直到十天之后的三月初一，李璟还没有登基，而是流着眼泪要把皇位让给弟弟们。大臣周宗与徐玠实在看不下去了，闯至李昪的灵柩前，不由分说地将皇冠戴在李璟头上、将龙袍披在李璟身上，对他说：“大行皇帝将这么重的担子托附给殿下，殿下却这么推来让去的，算得上孝顺么？”李璟这才登上了皇位，改年号为“保大元年”。就这样，李璟还与几个弟弟在老爸李昪的灵柩前设下盟誓：皇位将在兄弟之间相传。尽管有大臣提出反对意见，认为自从夏、商之后，君主之位只在父子之间相传，怎么能轻易改变呢？

李璟根本就不予理睬。当时李璟的三弟李景遂坚决推辞，表示不愿意担任皇位继承人的角色。既然发誓要在兄弟之间相传，二弟已逝，第一个该继承的三弟就不干了，这项决策还怎么推行得下去？因此李璟坚决不允，几年之后又册立李景遂为“皇太弟”，表示将来一定要把皇传位给他。李景遂身居东宫，当了十三年皇太弟，由于他一再推辞，先后十次上表，表示要回归自己的藩封之地，不愿留在东宫当接班人，并且把自己的表字改为“退身”，取老子《道德经》中“功成名遂身退”的意思，以示自己决心已定。李璟这才于交泰元年（公元958年）答应了他的要求，改封他为晋王，让他出镇洪州，另立自己的儿子燕王李弘冀为皇太子。哪知李弘冀得意忘形，很快就犯下不少过失。李璟气坏了，一边用马球杆抽打着他，一边恨恨地说：“看我将你的景遂叔叔召回来，仍然让他当皇太弟！”这一来，李弘冀便恨透了这个叔叔。而李景遂在洪州，由于副手专横等多种原因，心情很不好，脾气也暴躁得多了。都押衙袁从范的儿子袁干不知什么事得罪了他，李景遂竟然杀掉了袁干。李弘冀听说后大喜，暗中派亲信带着毒药到洪州交给袁从范，让他毒死李景遂。袁从范急于要替儿子报仇，怎么会不同意？于是这一天，李景遂打马球流了一身汗，口干舌燥要喝水；袁从范乘机把掺了毒药的水递给他，李景遂喝下后就倒地身亡，享年39岁。

（《高处不胜寒——皇帝与他的后妃儿女们》系列之6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