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过庭《书论》

《兰亭》虽真行书之宗,然不必一笔一画为准。《兰亭序》虽然是真书行书的本源,但是没有必要一笔一划的学习。

孙过庭《书论》

《兰亭》虽真行书之宗,然不必一笔一画为准。

《兰亭序》虽然是真书行书的本源,但是没有必要一笔一划的学习(指在学习笔法,笔意,并非形态)

譬如周公、孔子不能无小过,过而不害其聪明睿圣,所以为圣人。不善学者,即圣人之过处而学之,故蔽子一曲。

比如周公和孔子不可能没有小的过失,这种过失不影响他们的聪明睿智,所以他们是圣人。不善于学习专研的人,只会学圣人的过失,所以蒙蔽在一个地方(不能拓展自己)

孙过庭《书论》

今世学《兰亭》者,多此也。鲁之闭门者曰:吾将以吾之不可,学柳下惠之可。可以学书矣。

今天学《兰亭序》的人,多数就是这样,鲁国的闭门读书人说:“我将以我不足的地方(缺点),去学习柳下惠的可取之处(优点)”只有这样就能学习书法了。

王氏书法,以为如锥画沙,如印印泥。盖言锋藏笔中,意在笔前耳。承学之人更用《兰亭》“永”字,以开字中眼目,能使学家多拘忌,成一种俗气。要之右军二言,群言之长也。

锥画沙,印印泥:这里指用笔功夫精深,下笔有力,稳健。借指中锋用笔。

王羲之书法,用笔应该是锥画沙印印泥,笔锋藏在笔画里,立意在下笔前。学习和继承王羲之的人都认为用《兰亭序》和“永”字八法,可以打开字体结构和用笔的奥妙,这样反而使学习的人拘束起来。只有提到“锋藏笔中,意在笔前”这两句话,在各种书论里都占首位。

东坡先生云:“大字难于结密而无间,小字难于宽绰而有余。”如《东方朔画像赞》《乐毅论》《兰亭禊事诗叙》。

苏东坡说:“大字难于结体紧密而不留间隙,小字难于结体宽绰而余有空间。”如《东方朔画像赞》《乐毅论》 《兰亭禊事诗叙》。

先秦古器,蝌蚪文字,结密而无间,如焦山崩崖《塞鹤铭》、永州摩崖《中兴颂》、李斯峰山刻秦始皇及二世皇帝诏。

先秦古器上的蝌蚪文,结体紧密不留间隙,如焦山崩裂了的《座鹤铭》,水州摩崖刻的《中兴颂》,李斯《峰山碑》刻的秦始皇及二世皇帝的诏书。

孙过庭《书论》

近世兼二美,如杨少师之正书行草、徐常侍之小篆。此虽难为俗学者言,要归毕竟如此。

近代同时具有大小结体兼得的,如杨少师的楷书、行草,徐常侍的小篆。这些虽然很难对没有深入学习的人说,总归是这样的

如人眩时,五色无主,及其神澄意定,青黄皂白,亦自粲然。学书时时临摹,可得形似。大要多取古书细看,令入神,乃到妙处。唯用心不杂,乃是入神要路。

如果人精神状态不好,直到神清意定,青黄皂白也自然明白。学书法经常临慕可以写到形似,一定要多取古人墨迹细看,用心观察,才能得到妙处发现细节:只要用心不混杂,才是注意力集中的主要途径。

学书端正,则窘于法度:侧笔取妍,往往工左而病右。

学书法过分强调端正,则受制于法度,侧锋取研虽好但是往往顾左不顾右。

古人作《兰亭序》《孔子庙堂碑》,皆作一淡墨本,盖见古人用笔,回腕余势。若深墨本,但得笔中意耳。

古人作《兰亭序》《孔子庙堂碑》,都是先用淡墨临写一遍,观察古人的用笔(特点),如何回腕收笔,运笔取势。如果用重墨临写,就不能看出用笔的特点了。

孙过庭《书论》

今人但见深墨本收书锋芒,故以旧笔临仿,不知前辈书初亦有锋锷,此不传之妙也。

今人只见到重墨临本用笔收笔不露笔锋,所以就用旧笔(无锋)模仿,却不知道古代书家最开始毛笔也有笔锋,这就是没有流传下来的秘密。

心能转腕,手能转笔,书字便如人意。古人工书无他异,但能用笔耳。

心能运转腕,手能运转笔,书写便如人意。古人工书没有其他不同,只善用笔心手合一而已。

草书妙处,须学者自得,然学久乃当知之。墨池笔冢,非传者妄也。

草书的妙处,必须学书的人自己明白,但学习长久才会知道这一点。墨池笔冢,不是胡编乱造的。

凡书要拙多于巧。近世少年作字,如新妇子妆梳,百种点缀,终无烈妇态也。

凡作书要质朴自然多于技巧。近世年轻人作字,如新娘子梳妆,百般点缀,始终缺少重义守节的妇女形态。

学书须要胸中有道义,又广之以圣哲之学,书乃可责。若其灵府无程,政使笔墨不减元常、逸少,只是俗人耳。余尝言,士人夫处世可以百为,唯不可俗,俗便不可医也。

学书法要胸中有道义,有超道德,广泛吸收哲人的学问和才智之学,书才可贵。如果一个人心中无章程法度,即使用墨不减元常、逸少,也只是俗人罢了。我曾经说,士大夫处世可以多种作为,唯不可俗气,俗气便不可治了。

孙过庭《书论》

字中有笔,如禅家句中有眼,直须具此眼者,乃能知之。

字中有笔法,如禅宗话语中的字眼,只有把握住字眼,才算是明白。

凡学书,欲先学用笔。用笔之法,欲双钩回腕,掌虚指实,以无名指倚笔,则有力。

凡学书法要先学用笔。用笔的方法要双钩回腕,掌虚指实,以无名指抵住笔管,才有力。

古人学书不尽临摹,张古人书于壁间,观之入神,则下笔时随人意。学字既成,且养于心中无俗气,然后可以作,示人为楷式。

古人学书法不全临摹,张挂古人书迹于墙上,仔细观看,则下笔时得心应手,学字已成,要加强自身的学习修养从而去除俗气,然后进行书写,成为别人的观阅和范本。

凡作字须熟观魏晋人书,会之于心,自得古人笔法也。欲学草书,须精真书,知下笔向背,则识草书法。不难工矣。

凡写字,必须经常看魏晋人的书迹,领悟于心,自然明白古人的笔法。要学草书,必须精熟楷书,知道笔法和结构的特点,才识草书法,草书不难学习了。

孙过庭《书论》

肥字须要有骨,瘦字须要有肉。古人学书,学其二处;今人学书,肥瘦皆病。又常偏得其人丑恶处,如今人作颜体。乃其可慨然者。楷法欲如快马入阵,草法欲左规右矩,此古人妙处也,书字虽工拙在人,要须年高手硬,心意闲澹,乃入微耳。

比较粗的笔画要有硬朗挺健的感觉,比较细的笔画要有饱满的感觉。古人学习书法,兼学这两方面,今人学习书法,粗细都有毛病,不但如此,还常学别人不足的东西,像今人学颜体就是如此,让人感慨不已。楷书要如快马入阵,有草书的速度,草书要出规入矩,有楷书的法度,这是古人书法的妙处。书法的工拙虽然因人而异,但毕竟阅历深厚、笔法娴熟、心意恬淡的人,才能进入精妙之境

余在黔南,未甚觉书字绵弱,及移戎州,见旧书多可憎,大概十字中有三四差可耳。今方悟古人“沉着痛快”之语,但难为知音尔。

我在黔南,没有觉得写字锦软柔弱,后来来到戎州,见之前的书迹多可厌悲,大概十字中有三四处勉强可以。今天才领悟古人“沉着痛快”的话,是很难和古人做到知音了。

元符二年三月十二日,步自张园看酴醯(tu2xi1 酒曲,这里应为酿酒)回,烛下试宜城诸葛方散笔,觉笔意与黔州时书李太白《白头吟》笔力同中有异,异中有同,后百年如有别书者,乃解余语耳。

元符二年三月十二日,步行到张园看酴醯回,在烛下我试宣城诸葛方的散笔,觉得笔意与黔州时写李白的《白头吟》的笔力同中有异,异中有同。后一百年如有识别的,才理解我的话。

孙过庭《书论》

张长史折钗股,颜太师屋漏法,王右军锥画沙、印印泥,怀素飞鸟出林。惊蛇入草,索靖银钩虿(chai4 蝎子)尾,同是一笔法:心不知手,手不知心法耳。

张长史的“折钗股”,颜太师的“屋漏法”,王右军的“维画沙,印印泥”,怀素的“飞鸟出林,惊蛇入草”,索靖的“银钩虿尾”,同是一种笔法:心不知手、手不知心法罢了。

若有心与能者争衡后世不朽,则与书工艺史同功矣

若有心与能书者比试高低后世不朽,则与书法工匠辈们功效相同而已。

幼安弟喜作草,求法于老夫,老夫之书,本无法也,但观世间万缘,如蚊蚋聚散,未尝一事横于胸中,故不择笔墨,遇纸则书,纸尽则已,亦不计较工拙与人之品藻讥弹。譬如木人,舞中节拍,人叹其工, 舞罢,则又萧然矣。幼安然吾言乎?

幼安弟喜欢草书,来求法度于老夫。老夫的书迹,本来没有法度。但观世间一切因缘,如蚊子聚散,全然不放在心上,因此不择笔墨,遇纸就写,纸尽就罢。也不计较优劣与别人的评价与抨击,好像木偶舞合节拍,人们叹赏其功夫,舞罢则又寂静了。幼安明白我的话吗?

余寓居开元寺之怡偲堂,坐见江山,每于此中作草,似得江山之助。然颠长史、狂僧,皆倚酒而通神入妙。余不饮酒,忽五十年,虽欲善其事,而器不利,行笔处,时时蹇蹶(jiǎn juě),计遂不得复如醉时书也。

我寓居开元寺之怡堂,坐见江山,每于此中作草书,似乎得到江山的帮助。然而,张旭、狂僧怀素皆依仗饮酒而使草书通神入妙。我不饮酒,已经50年,即使想把草书写好,而器具不利,行笔处,时时困顿错乱,看来还是要醉时书写才行。

孙过庭《书论》

晁美叔尝背议予书唯有韵耳,至于右军波戈点画,一笔无也。有附予者传若言于陈留,子笑之曰:“若美叔则与右军合者,优孟抵掌谈说,乃是孙叔敖邪?”往尝有丘敬和者摹仿右军书,笔意亦润泽,便为绳墨所缚,不得左右。予尝赠之诗,中有句云:“字身藏颖秀劲清,问谁学之果《兰亭》。大字无过《瘞鹤铭》,晚有石崖《颂中兴》。小字莫作痴冻蝇,《乐毅论》胜《遗教经》。随人作计终后人,自成一家始逼真。”不知美叔尝闻此论乎?

晁美叔曾经私下里议论我的书法只有韵味罢了,至于王献之的波戈点画,一笔都没有,有和我关系不错的人把这些话传到陈留告诉我,我笑笑说:“如果美叔的书法与右军相似的地方,优孟击掌谈说,(他)能是孙叔敖吗?”原来曾有一个叫丘敬和的模仿右军书法,笔意也润泽,便被法度所束缚,不得左右。我曾经赠给他一首诗,其中有诗句:“字身藏颖秀劲清,问谁学之果《兰亭》。大字无过《捧鹤铭》,晚有石崖《颂中兴》。小字莫作痴冻蝇,《乐毅论》胜《遗教经》。随人作计终后人,自成一家始逼真。”不知道美叔曾经听说过这首诗吗?

往年定国常谓予书不工,书工不工,大不足计较事,由今日观之,定国之言,诚不谬也。盖字中无笔,如禅句中无眼,非深解宗理者,未易及此。古人有言:“大字无过《痿鹤铭》,小字莫学痴冻蝇。随人学人成旧人,自成一家始逼真。”今人字自不案古体,唯务排叠字势,悉无所法,故学者如登天之难。凡学字时,先当双钩,用两指相叠,蹙笔压无名指,高提笔,令腕随己意左右。然后观人字格,则不患其难矣,异日当自成一家之法焉。

之前定国(王巩,北宋的诗人)说我的书迹够精到,(我认为)书法精不精到,大可不必计较。由今日看来,定国的诰诚果然不错。字中有笔法,如禅僧话语中的字眼。不深解其意,不容易体会得到。古人有言:“大字未有超过《疼鹤铭》,小字莫学痴冻蝇,跟随人家学人家成旧人,自成一家才真切。”今人写字不按照古人字帖学习,只讲究字体结构,笔势笔法全无,所以学书比登天还难。凡学写字时,先应当学双钩执笔,用食指中指相叠,捏紧笔管压住无名指,执笔要高,让手腕腕听凭自己的意念左右转动,然后仔细观看他人的字体风格和韵味,就不必担心学书法难了,(长期坚持)他日当成一家之法。

孙过庭《书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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