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3：圣人，君子，愚人，小人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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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在春秋时期的晋国，有一位贵族智宣子，他想要立一个人名叫瑶的做太子。智宣子的亲族智果听说了，他劝智宣子说：“瑶虽然有很多长处，例如他长相英俊、身手不凡，箭术和车技都很好，他的技艺和智慧都非常出众，且行事果断勇敢，但他有一个致命的短处，那就是缺乏仁爱之心。他会用他的才能去凌驾别人，但如果他做事没有仁爱，谁又能忍受得了他呢？如果真的立了瑶为太子，智家恐怕就要灭亡了。”但是智宣子没有采纳智果的建议，智果就带领一部分家族成员分支出去，成立了新的家族，叫做辅氏。

在晋国，还有个贵族赵简子，他有两个儿子，大的叫伯鲁，小的叫无恤。当他要选个太子的时候，他不知道选谁好。于是，赵简子写下一篇训诫的文章，分别给了两个儿子，并且告诉他们要好好记住这份文章的内容。三年后，赵简子问大儿子伯鲁，伯鲁却记不住那些内容，连原来的文稿也找不到了。而小儿子无恤不仅能把内容背得滚瓜烂熟，还把那篇文章一直小心翼翼地收在袖子里面。赵简子认为无恤比较贤明，于是立他为太子。

赵简子还派尹铎去经理晋阳，他问尹铎：“你去晋阳是当蚕丝那样柔弱,还是当城墙那样坚固？”尹铎明白了赵简子希望他坚固晋阳的意思，于是他增强了晋阳的防御，减少了户口，使晋阳变得坚不可摧。赵简子对无恤说：“如果晋国有难，尹铎不会因为自己的职位低微、晋阳距离远而不回来。必定会带着晋阳的力量回来救援。”

晚年，当智宣子去世，他的儿子智襄子继任，有一天在蓝台上宴请韩康子、魏桓子。韩康子被智伯戏弄侮辱，智伯的家臣向他报告了这些事，并提醒他不要轻忽国家的危难。智伯却自大地说：“国家的危难会由我引起，如果我不起事，谁敢造反？”家臣回答说：“不是这样的。像《夏书》说的，一个人三次失去别人的支持，怨恨就不在别人身上了，只能怪自己看不清状况。一个君子就算是小心谨慎地防范最小的灾害，也不会有大的祸患。现在您在一次宴会上就让人觉得失礼，而且您还不做准备防范，认为别人不敢对您造成危难，这真的合适吗？就连小小的蚜虫、蚂蚁、黄蜂和蝎子都能伤人，何况是国家的君主和相臣呢？”但智伯并不听从劝告。

一天，智伯心血来潮，他到韩康子那里去要地。康子心里犹豫，不太想给，旁边的大臣段规就上来说话了：“康子啊，咱们得了解智伯这人，他特别贪图利益，还挺固执。咱要是不给他地，他一定会来打咱们。不如先给他，他得了地以后，肯定还得去求别人。别人不给他，他就得打人家。到那时，咱们省了灾难，坐山观虎斗，待时而动。”康子一拍大腿：“你这主意不错！”于是就派人送了万家几个大邑给智伯，智伯乐坏了。

接着呢，智伯又走到魏桓子那里也想要地，桓子也是犹豫不决。边上的任章就问：“为啥不给呢？”桓子说：“他无缘无故就来要地，我干嘛要给他？”任章就说：“他无故来要地，说明大夫们都害怕他，咱们给了他地，他肯定会越来越骄傲。他一骄傲就会轻敌，我们则是受了惊吓团结起来。用这团结的力量对抗轻敌的智氏，智氏迟早垮台。‘周书’上不也说过嘛，想败敌人先得助他一把，想抓敌人先得给他点好处。主公，您就给他吧，等他骄傲过头时，我们再选好朋友，一起合谋对付智伯。咱们为啥非得自己做人质的角色呢？”桓子点点头，觉得有道理，也给了智伯一个万家的邑。

可智伯的胃口大了，又去找赵襄子要地。襄子一听，心想：“我啥都没得罪你，无端端给你地？不行。” 结果智伯一怒之下，带着韩魏俩家的军队就去打赵家了。襄子打算逃跑，身边人说：“长子城挺近的，城墙又稳固。”襄子听了心说：“民众用尽全力才修完的城，结果还得无辜送命来守它，他们怎么愿意和我在一起？” 又有人说：“邯郸的仓库里粮食堆满了。”襄子这回更没高兴起来：“全是从百姓那榨取来的粮食，结果还要牺牲他们，我怎么能跟他们并肩作战呢？” 后来他想了想：“还是晋阳吧，咱先祖留下的基业，尹铎当年治理的好地方，百姓肯定跟我是心心相印的。” 接下来，他就带了部队往晋阳撤了。

智伯联合了韩国和魏国的力量，对赵国进行了猛烈的围攻。智伯使用了水攻的策略，三路大军同时向赵国的都城——邯郸围过去，结果连城墙都快被水冲毁了，可就是无法攻进去。赵国城内的人民情况惨烈，厨房都淹没了，青蛙跑进了灶台里，可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叛意。

在围城的过程中，智伯乘坐的舟车，魏桓子亲自掌舵，韩康子把轮，智伯感叹说：“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水也能毁掉一个国家啊。”这时，桓子偷偷打了康子的肘，康子又踩了桓子的脚，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已经有了自己的小算盘，意思是以后可以用水攻灌垮对方的城池。

智伯的谋士絺疵看出了端倪，对智伯说：“韩国、魏国肯定要反水了。”智伯问他怎么知道的，絺疵说：“从人事上就能看出来。韩国、魏国的军队参与攻打赵国，如果赵国毁了，他们也会有危险。如今你承诺攻克赵国就分赵国的土地给他们，赵国城池即将陷落，他们却没有一点高兴的表情，反而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不是有反心，还能是什么呢？”

第二天，智伯把絺疵的话告诉了韩康子和魏桓子，两人表示絺疵是一个谗言之人，想要挑拨离间他们与智伯的关系，让智伯对他们产生疑心，以便让赵国松懈。而他们又怎么会放弃分赵国的土地呢？

不久，絺疵再次见到智伯，问他为何把自己的话告诉了韩、魏两位子。智伯问絺疵怎么知道他告诉了两位子，絺疵说他看到韩、魏两位子的眼神和动作就知道了。智伯仍然没有改变主意。絺疵请求出使到齐国去了，而智伯的死期也因此越来越近了…

话说那赵襄子可是赵国的公子哥儿，他心里明白得很：智伯这位仁兄又狠又猛，今儿带着韩魏两家的兵马来攻打自己的家门。要是赵家倒了台，韩魏两国早晚也得跟着倒霉。于是他就派了张孟谈这个心腹去见韩魏两位公子。

张孟谈一到那儿，直接抛出一句话：“公子们啊，有句话咱们得明白，没了唇，齿可就凉了！现在智伯对咱家赵国下手了，咱家要是完蛋，你们两个不就得坐以待毙了吗？”

韩魏两位公子听了，心里头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啊，明白是明白，就怕事情没成，消息一泄露，那不就自找麻烦了嘛？但是张孟谈不慌不忙地说：“这计谋只从你们耳朵里进，从我嘴里出，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哪，韩魏二公子一商量，背地里约好了一个干事儿的日期，把张孟谈打发回去了。赵襄子一见计谋成了，这个大胆呀，直接晚上派人宰了守堤的小官儿，把河水放了，一泻千里直冲智伯的大营。

智伯军那叫一个手忙脚乱啊，根本没法救场。这时候韩魏两军一齐上，趁火打劫，一下子把智伯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赵襄子带领士兵迎头痛击，结果智伯大败，智家的人被赶尽杀绝。唯独智伯的心腹辅果还活着，逃得无影无踪。

臣光说过，智伯失败的根本原因在于他的才华超过了他的品德。人们通常很难分辨天赋和品性的不同，常常错误地统一称赞为贤才，这就是选人失误的原因。所谓 “才”，是指聪明、敏锐、坚强和果敢的天赋；而所谓 “德”，是指为人正直、稳重和温和的品质。才华是品德的辅助工具；品德则是才华的领导者。就像云梦之竹，为天下最坚硬的竹子，若不折弯百折，并配上适当的羽箭，就不能发挥其穿透硬物的能力。棠溪的金矿，是天下最锐利的金属，若不经过熔炼和磨砺，就不能用于切割坚硬之物。

因此，一个人如果既有才华又有品德，我们称之为圣人；既无才华又缺乏品德，我们称之为愚人；品德超过才华的人，称为君子；才华超过品德的人，称为小人。在选拔人才时，如果不能得到圣人或君子和他们一起工作，与其选择小人，不如选择愚人。为什么呢？因为君子会利用他的才华去做好事，而小人会用其才华来做坏事。有能力做好事的人，好的事情就会无所不至；但是，有能力做坏事的人，坏事也会层出不穷。愚笨的人虽然想要做坏事，但智慧不足以策划完备、力量不足以成功，正如一只小狗企图攻击人类，最终人总能制服它。而聪明且凶狠的小人，就像是长了翅膀的老虎，它们所带来的危害会更多。通常，人们尊敬有品德的人，又喜欢有天赋的人。爱会使人容易亲近，而威严让人易于疏远，因此常常有人被才华所遮蔽，忽略了对品德的评估。

自古以来，许多国家的乱臣败家的子弟，都是因为才华过人而缺乏足够的品德，最终导致垮台。因此，是为国家或家庭服务的人，若能明智地考虑才华与品德的区别，并知道该怎么排序，那又有何失误之忧呢！